加林和德顺爷灌满车粪以后,老汉体力已经有点不支;加上又喝不少酒,走路都摇摇晃晃。加林硬把老汉送到巧珍做饭窑里,让他坐到热炕头上歇着;他就个人拉着另个架子车去掏粪。他拉着车,尽量不走大街,也尽理不走灯光明亮处。虽然已经到夜里,街苍里基本没什得人,但他仍然紧张地防备着,生怕碰见熟人和同学。
他拉着架子车,在街道北头那边些分散机关单位之间转游。这上季节,乡里来城里掏粪人很多;有时在个单位厕所里,茅坑底上还乔不担粪。他已走几个单位,架子车大粪桶还没装满半。
前面就是县广播站。他犹豫地站在街角个暗影里。他想起他同学黄亚萍。他站会,决定还是不去广播站厕所掏粪。
他远远地绕开路,向车站那边走去–那里过往人多,说不定厕所里粪要多些。他在灯光若明若暗街道上走着,心里忍不住感叹:生活变化真如同春夏秋冬,寒暑,差别甚远!三年前,这样夜晚,他此刻或者在明亮温馨教室里读书;或者在电影院散场人群里,和同学们说说笑笑走向学校。要不,就是穿着鲜红运动衣,潇洒地奔驰在县体育场灯光篮球场上,参加篮球比赛,听那不绝耳喝彩声……
现在,他却拉着茅粪桶,东避西躲,鬼鬼祟祟,像个夜游鬼样。他忍不住转过头,又望眼灯光闪烁广播站。黄亚萍此刻在干什呢?”读书?看电视?喝茶?
他很快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想这些干啥呢?他现在应该赶快把这车子粪装满才对。是,人做啥就为啥操心哩!他现在心思主要掏粪上。哪个厕所要是没粪,他立刻失望丧气;哪个厕所里粪要是多点,他高兴得直想笑!因为德顺爷爷就是这个样子,他感染他,也使得他心理渐渐自觉地成这个样子。劳动啊,它是艰苦,但也有它本身欢乐!
高加林把粪车放在车站大门外,然后进去看厕所有没有粪。他在厕所前面看看,高兴得像发现金子般:厕所里粪多得几乎几架子车也拉不完!
当他转到厕所后面时候,下子又不高兴:不知哪里生产队,已经在茅坑后面做个门,并且还上锁。
高加林气愤地想:屎尿都有人霸占哩!他妈,今天要”反霸”!高加林坏脾气遇到这类事最容易引逗起来。他拾起块石头片,没有砸锁,而是把锁下铁扣环撬起来,打开门。他从车子上把粪担子和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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