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把那担掺和着他血水倒掉,重新到沟底水井上担两桶。
少平把他舅家水瓮担满后,天已经快黑。
但他看见,他舅家没有给他管饭迹象,而且也不提让他晚上住在什地方。第次来时候,尽管他妗子对他态度象这次样恶劣,但他舅还勉强过得去。可是现在,他舅和他妗子样厌恶他。
孙少平知道,这是因为书记家合拢口时候,他曾经“揭发”过他,让他失面子。
很明显,他不能在这家亲戚家住下去。而且凑合个晚上都不行——现在就得马上离开!
口子下呆在那里。他们有点惊恐地看着他,脸上表情似乎说:哈呀,你倒究是个什人?这个年纪,怎就懂得这高礼义?
两口子半天才反应过来,紧接着把那二十五元工钱和他让出来五元钱拿起来,争抢着给他手里塞。
但孙少平说什也没有接。
少平带着六十元工钱,带着种心灵上满足,象其他工匠样,即刻就去收拾自己铺盖。书记两口子撵到那个敞口子烂窑里,硬要挽留他再做几天活——少平知道,这家人实际上已经不需工匠;他们留他“干活”,无非是想借此多给他开些工钱。但他再不会在此逗留,他觉得现在这样离开这家人最好!
当天下午,孙少平就告别曹书记家人。因为他当时还没个去处,只好又来到他远亲舅舅马顺家里。但是,他舅家人接待他太勉强。两口子都黑丧着脸,几乎把他看成上门讨吃叫化子。
这没有什可伤心。他收拾起自己
唉,出门人不仅要忍受熬苦,还得要忍受屈辱,他为讨得他舅和他妗子欢心,又故伎重演,赶忙提桶担去给这家人担水。
他舅他妗子对他殷勤照样没有表现出什好感来;也许他们认为,个揽工小子就应该在他们白眼中见活就干!
少平怀着种难言痛苦来到沟底水井上。绞水时候,由于他只手有伤,没把握住,辘轳把下子脱手而飞,把他另只手也打破!他顾不得擦手上血,先拼命把两桶水提上来。
手上疼痛使他心中涌起股愤怒情绪。为止血,他竟忍不住把那只流血手猛下插进桶水中。血止住后,他索性赌气担起这担水往他舅家走去。哼,让他们喝他血吧!
爬到半坡上时,少平感觉自己太过份。他所具有文化素养使他意识到他行为是野蛮,刹那间,对别人不满意和对自己不满意,使他忍不住两眼噙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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