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瑛拢拢衣摆,拨开孙应爵手笑道:“这是可着身量做,世子哪儿穿得下。其实这衣裳也没什难做,只是叫裁缝来可着你身材做得紧趁趁就是。”
孙世子不禁问:“他怎知道你身材?”
谢瑛理所当然地说:“他家毕竟清寒,没多少银子送礼,万身量不准,穿不上,料子和工银岂不就都浪费?他是找家人要尺寸才做,如今少见这朴素懂事少年人。”
孙应爵忽然觉得他这语气跟说内容不太搭调,时不知说什好。
谢瑛也不管他,又跟李晏几人说:“李公子也不必怒什文官武官,左右你明年就能选官,只忍这半年工夫有什忍
回,他记着情份,回来见着,便叫人做身衣裳当谢礼罢。通不过十几两东西……”
“却是礼轻情意重。”邵华点点头,看着他手腕和腰带,笑道:“也常送人衣带、蒲鞋当礼物,可也都是时兴什买什,不敢轻易做新样子,就怕人家不喜欢。难得你那小朋友就敢叫人做衣裳,还做就做出你喜欢样式,这可不是没什往来交情,起码拿捏得准你……”
他正抽丝剖茧地分析着,孙应爵忽然敲敲桌子:“想起来。谢大人确认得个,跟咱们武人搭不上小朋友——”
就是太搭不上,他开始听到谢瑛“帮过”“小朋友”时都没想起来。还是邵百户漫天胡说时候,他才想起来谢瑛曾经帮过个年轻人,后来因对方用功读书,他还受人家感动闭门读过阵子书。
“——就是那个迁安神童。叫崔什,天子召见过那个。”
襄城侯世孙李晏“啊”地叫声:“是他!就是那个叫本兵大人想起来整顿两京武学酸儒!还说他出完书没动静,武学里就能放松,结果他考小三元,还得天子嘉奖……”
邵华本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瑛,听是天子召见过神童,那副神气倒收起来,不再说话。几个没毕业武学生员知道他身份,却是想起上头整饬学风之后日子何等难过,心里不知多想去国子监揍那乡下书生顿。
却不想谢瑛这个武官出身人竟和那书生走成路,还穿上人家送衣裳!
几个武学生两手在空中抓挠半天,悲愤地盯着谢瑛说:“谢大人,你怎能和那些文人走到边儿去……你把这文人衣裳脱下来!”
“正是,脱下来叫试试。”孙应爵在他身后跃跃欲试,“不要你衣裳,就试试好不好,好看自己做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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