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提笔临到卷面上,正要打分,抬眼见他还在,便挥挥手说:“去吧,叫皂役们开龙门,三日之后再来。”
崔燮行过礼便小碎步往外趋,边捯步边偷偷往后看眼,却见他手腕转动,似乎画是个圈。
是圈就好,只要科考取中,明年乡试前就再没别考试。
他回国学销假,安安稳稳地读三天书,到得放榜那天,又得回考棚受训。
当诸生之后就不如没考上时清闲,岁科两试之年都得叫提学当面训导番。顺天府各府、县教谕、训导都站在堂上,引着自己县里考生在下面等着叫名,而国学老师不用受提学官提吊,他们这些国学生和寄籍京师外省生员们都缩在角落里,看着提学官个县个县地叫人。
辈子虽然身在地主阶级,键盘兴邦志气还没改。叫胸中那股激扬之气托着,处处扣着文王旧事,以文王不为自己家国弱小而自限,能用新政,使国家振兴为例,逼问着位看不见上位者——
别人行王政而能王天下,你为什不能令国家“力行之”!
他写得痛快,誊抄得也顺畅,上午还没过去,就要交卷出场……赶紧去厕所。
恰好他写得不算最快,龙门旁已站几个人,他过去凑凑就能开门。紧赶着把卷子交与提学大人,陈提学却不急着放他,对着卷子仔仔细细看遍,问道:“你从前做过这两道题?”
其实第题是做过,但平常做题心态和场内不同,在场上有适当压力压压,反而容易出好文章。从前先生们都劝他,入场后第篇文章最好不要用旧文,因为平常习文没有场上爆发力,第二篇学官不仔细看,再用稳妥旧文就行。
陈提学真是铁心要整治学风,不怕得罪人,打分打得吝啬,打板子却打得痛快。
他迟疑下,说道:“第题作过,但这篇是新作,不敢敷衍提学。”
陈提学连他草稿都看,见草稿也写得清爽,修改不多,问道:“寻常人草稿上涂易甚多,你怎地写得如此利落?”
……不就是上中学时写作文懒得打稿,有个腹稿就直接往卷子上写,写成习惯。
这实话当然不能说,他低调地说:“学生每常腹中详定全文才写,文稿便清爽些。”
陈学士不置可否,便问他破题,崔燮答“极赞古帝之大,天之所以为天也”。陈提学品品,又叫他顺着背几句,点点头:“这篇写得也算辞事相称,不如场上那篇有力道。《诗云周虽旧邦》写得更有力,却是过于激扬,少失中庸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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