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草稿改好,拿出稿纸来抄写,才想起刚才方提学在旁边看他四书文,猛地抬下头。这下正好看见方大人坐在堂上,精光四射双眼正盯着他们这些考生,蓦地与他目光相撞,忙又低下头,仔细誊稿。
两篇文章抄完,也还没到中午。不过他没什要改,这场内也不是呆着舒服地方,索性还是先走好。
他把卷子收起来,便到堂前送给收卷官。
院试卷子也要糊名,以防作弊,却只糊名不誊抄,而且提前交卷考生,提学眼就看见人,这道糊名手续也几乎等于无。
宋时上前交卷子,方提学招招手叫他过去,要给他做个面试——般来说都是第场考试后转天再面试,不过他交卷子交得太早,龙门还没开,这工夫也是白在门边等着,方大人索性就想多考他些东西。
所畏惧。
“此《春秋》所以经世也。”
他写到这句时,也从胸中轻轻吐口气。
不是因为文章写完而松口气,而是因为他写这篇文章时,思路不由自主地偏向新从晋江网下载明清《春秋》学理论。
郑朝学术延续宋朝,《春秋》重《胡氏传》,而胡安国是二程门下私淑弟子,胡传中常以义理解《春秋》,尊王攘夷思想极为强烈,而且特别重视以“天理人欲”解释文中写法、称呼细微差别。
文章都交到试卷官手里,不必再考什,方提学于是问他:“你可会作诗?本官倒要考考你诗才,你可敢当面作来?”
考吧!不要因为他是个穿越者
而在他那个世界,到明朝后期,学者渐渐感觉到《胡氏传》对思想束缚,以及义理解经中强辞夺理地方,开始回头研究汉代经学,重视考据而轻义理。发展到清朝,就基本抛弃宋代义理解释,兴起注重考证朴学。
他看两篇明清《春秋》学论文,就已经不自觉受诱导,这篇文章里竟没提笔“宋人”与“桓公”这两个称呼背后所藏天理,写到齐伐楚也没提笔胡氏最爱论“攘夷”。
偏偏他写完也不后悔,再看几遍这篇只列举经传内容为论据、半点不涉及理学文章,都觉着不能删改。
说是字不易也太夸张,可这篇文章里实在没有容得下“天理人欲”之论地方。
他又吐口气,提起笔来改格式、挑错字,决定字不改地把它交上去——管他这回考得过考不过,反正他是保送生!与其把这篇文章修改成他自己也不能满意模样,还不如就按着自己本意来,让方提学这样大家看看他文章可行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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