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多年来应付旅游部门、工商部门、景区所在地上级领导部门检查,应付各大报纸、电视台、网站暗访,以及客户私下录音、录像以备投诉退款……经验保证,这位化名安善北方游客,就是来微服私访巡按御史!
家上下素来恶行,也都觉着有理。几个差役便要跟着宋时去告状房清查,宋时却谢绝:“此事只是猜测,怎好带走你们,耽误百姓们写状子?爹这些日子也忙坏,你们先不用告诉他,等陪安先生看完失盗现场,再巡巡告状房周围就回来。”
黄巡按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又知道礼待读书人,又会怜贫惜弱,定是其父从小教导——那宋县令看来也是个难得好官。他于是也露出几分笑意,答道:“多谢舍人体谅。在下是己未年秀才,家里也薄有些产业,来此只为访友,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对宋县令不利?这车子与几个下人就寄在衙门,在下与田兄愿只身随舍人上路。”
宋时笑道:“安先生多虑,实不须如此。不过这车里已被人翻乱,不能坐人,便先找个地方搁下吧。叫人赶县里车来,咱们坐车过去,把它停到失窃地方,也好推断那贼人是怎摸上车,偷东西又往哪儿去。”
他吩咐人立刻备车,周围书吏、差役、保镖都围上来劝他提防那些外地人,注意安全;又警惕幽怨地看着黄巡按,俨然把他们当成迷惑小舍人男妖精。
分明就是有所图谋,故意告假状接近宋大人,舍人怎就信他们是个好人?就放任他们跟自己同车?
王家又不缺有功名书生!
黄大人和田师爷们则背地里感叹几句武平县衙法度森严,又觉着宋时真是个善良体贴好学生,不教他们读书人难堪。难怪都说武平县宋令擅长接待上司、游客,从他儿子身上便可看出,是真尊重礼待士人哪。
作为众人暗地议论中心,宋时却只能独自享受着看穿切寂寞——
从李少笙传过信来通知他,说县大户勾结王家去省里告他们父子黑状,黄巡案要下县查案,他就已经做好巡按会明查暗访两手准备。
今天看到那个告假状之人精神气度,听到他和他身边朋友明显北方来口音,宋时心里隐隐就有预感;再看到他填在单子上,正和黄巡按号“善庵”倒过来样读音名字;看到可疑车内状况图和失物清单,那预感就越发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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