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会儿天,程凤台和范涟硬是要把常之新拖到馆子里喝酒,教蒋梦萍白白预备晚饭。但她真是头号好太太,略作番挽留,就笑着把丈夫和两个狐朋狗友送出大门,再小跑着折回房里给常之新拿围巾。
常之新说:“到时候你就睡吧,带着钥匙。”
蒋梦萍轻声说:“不要。多晚都等你。”
常之新满腔怜爱情难自禁,当着人面握下她手。她红红脸,也反手握住。
程凤台看在眼里羡慕
头,觉得他这个动作太不检点,简直是把表嫂当外面那些女人样对待,不大尊重。
常之新刚刚下班回家,正在楼上房里喝茶看报纸。郎舅三人见面,拍肩握手谈笑风生,俨然是多年好友模样。他们坐下来没有别话,左不过还是商细蕊。
程凤台说:“已替二位训过他,可惜完全讲不通,也没辙。这个疯小子,切人情世故都不顾不管,表嫂哄他句骨肉相连他就当真,恨得不回头。”
蒋梦萍讲到这个不省事师弟就眼圈红,说:“妹夫怎可能说得通他?他这孩子,钉是钉铆是铆根筋……不过那时候,也不是存心骗他啊……”她顿顿,低声道:“说他是最要紧人,真是这样劝自己,为他不高兴,还同之新分手……可是感情这回事,怎能把持。到后来,心不由己呀。”
这话是间接地向常之新示爱。常之新脸上神情柔软下来,点点职业习惯上肃然都不见,眉毛眼睛里都是绕指柔情。
蒋梦萍擦擦眼角,道:“以后,这孩子要是再这样发疯,又没人肯忍气吞声让着他,怎成呢?”
程凤台看着她笑,心说不会,这种雏鸟认母式感情,辈子也就次。经过你以后,他恐怕是不会再疯。
忽然就觉得商细蕊对蒋梦萍是枉费片痴心,所托非人,忍不住说:“昨夜之前,对商细蕊意见很大,现在倒很怜惜他,就为着他句话:‘为师姐,死都愿意’。这不像是假话。商细蕊这份心,表嫂知道?”
蒋梦萍沉默很久,心里特别酸楚,叹道:“知道。这个傻孩子啊……”常之新仿佛也受到触动,垂着眼帘不做声。
事关到情,往往就没有对错可辩。商细蕊疯颠颠不通人事常理,以师弟身份,满心想要独占蒋梦萍。蒋梦萍要爱情要婚姻,要走自己条人生路,不能哄着他陪着他唱辈子戏。两人用情深浅不般,痴心方向也不相同,两下里咬不上弦,可不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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