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云早已经痴。只要商细蕊开腔,他便就痴,敷衍地把台上唱词两句并成句给程凤台译下来。程凤台听着,忽然说:“怎有这段?记得上次看时候,好像是没有。”
盛子云说:“这是细蕊……是商老板和杜七道改。”
程凤台淡淡地说:“加挺有意思。”
盛子云精神:“也觉得加得极好,这段铺垫,人物血肉丰满许多,愈加凸显出马嵬
欠您出戏呢。”
程凤台说:“不看,哪看得懂这个,上年纪,也不爱看谈恋爱戏。就来悄悄你,打个招呼,哈哈。”说着又去摸商细蕊头面:“这是玻璃做呀?挺亮。”
商细蕊很乖顺地笑着让他摸,觉得程凤台好像是醉,但是看那眼神很清楚,又不像醉,笑说:“《长生殿》与寻常可不同,您耐心些就能看懂。这出是杜七写词儿,最简明扼要。和他攒年才排演完,下大心血,绝对不让您白看场。”
程凤台还未说什,盛子云从前门兴冲冲地跑进来,看见程凤台,唬得愣,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露出点惧意。想不到又被他在这里捉现行,真怕他与上海家里告状,含糊道:“程二哥,那个……”
程凤台自己行为很不检点,却喜欢装正经教训人家孩子,盯着盛子云脸,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他:“哦?咱们大学生又来啦?来这里做学问啊?”
盛子云站在门边上期期艾艾,冷汗都要出来。商细蕊看着他可怜,打岔说:“戏要开始,二爷快入座吧。”
盛子云还想和商细蕊说什,程凤台看眼他,他只好默默跟在后头起出去。
清风剧院比戏楼子大上两倍,但是只要是商细蕊出场日子,上座率都是十成十。下边都满不说,还有人买不着座儿,买站票,在后面倚墙立排。程凤台和盛子云来到二楼左边个包厢,正巧和头回在汇贤楼看商细蕊唱戏是个位置。
戏开场,先是高力士插科打诨,皇帝感叹寂寞。商细蕊扮演杨贵妃上得台来,把眼角挑。程凤台就觉得这个座儿真是妙极,个好戏子,不止身段唱腔,连眼神里都是娇媚都是戏。他也不知道商细蕊平常那个天真糊涂孩子,扮上妆以后,怎就像换个人,举止神采具有深刻内容,像是在这世上活很久,经历过无数人事。
商细蕊唱阵,程凤台理直气壮地看不懂听不懂,有点无聊,盯着台上人微微笑,随口向旁边问道:“这唱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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