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喜上了眉梢,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对我说:“秦全儿,你去告诉爷一声。”那厢又让屋里的小丫头去禀了福晋,却还不让陆太医离开。
小跑着到了爷的书房,一看见我进门,爷马上就问:“太医怎么说?”
“回爷的话,太医说年主子有喜了,恭喜爷,贺喜爷!”说完就跪拜了下去,我只能说着奴才该说的话,尽管我自是知道,他问的是谁。
“胡闹!这太医请来是干吗的?秦全儿,你把那太医给我带到集萃轩去,马上!”爷冷着的脸更冷了,连带着话也如掉出的冰渣子一样。“!”正要退出时,却又听见他吩咐道,“让福晋到年主子那里看看,让厨房给年主子那院另开个灶。还有,你在那等着,太医给十三福晋看完出来就到我这里来回话。”爷说完就转过身,站在窗前,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我知道那就是集萃轩,想必此时十三福晋正躺在那屋里。不再多想,我从爷的书房退了出去,去办我该办的事情。
进屋的时候福晋已经坐在了年主子的屋子里,微笑着跟她说着什么。我请了安,赶紧向福晋回了爷的话。而那年主子看到我身后没有爷的影子,那张满心欢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也渐渐凛冽了起来。我浑身一哆嗦,不愿再多做逗留,请了太医就往集萃轩的方向走去。
我躬身在门外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陆太医出来,我忙把他往爷的书房里带去。一切都结束了,忙乱的贝勒府也安静了下来,我立在那里,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一幅幅从脑海中翻过,却是如何理都理不清楚了。
太医走了以后,爷就一直待在屋里,晚膳也是在书房用的。此后就一直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那个方向,宛如集萃轩里有磁铁般,不仅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也吸住了他的身子。有几次他踱到了门前,斟酌良久,均举足不前,只深深叹了口气,复又回到那窗前。我用心记了记,反反复复竟然有六次之多。
不知道夜有多深了,烛花噼噼啪啪地炸响着,颤颤地映在爷的背上,连带着仿佛爷也在微微地颤动着。风吹过,带来沙沙的树叶儿的声音,不禁又让我想起了十三爷大婚时爷站在门前的寂寥背影,今晚给了我同样的感觉,同样的近在咫尺,却更甚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