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算是宗瑛书房,在她使用之前,属于她母亲。
宗庆霖在个书柜前止步,顶上陈旧灯光将玻璃柜照亮。
只相框安静摆在角落里,黑白相片里几十号人穿戴整齐,或坐或站,最前面坐着几位老师——
是药学院1982届毕业生留念。
照片里有他自己,有宗瑜舅舅邢学义,还有宗瑛妈妈严曼。
电梯里父女俩都不说话,临开门,宗庆霖才说:“他们通知你失踪,想有必要来看看。所以你去哪里?”
宗瑛毫不费力地将谎话复述遍,宗庆霖却没有像薛选青那样三番五次地质问她。
他好像很容易就相信宗瑛陈述,并不觉得有哪里可疑。
看到被撬开门锁,他才说句:“怎撬?真是莽撞。”
宗瑛没有理会这句,进屋打算招待他。可她也没什好招待,沙发旁边横着冷冰冰勘查箱与物证箱,茶几上烟灰缸里堆满薛选青丢弃烟头,家里面有种烟熏火燎气味,给人感觉焦枯躁闷。
法桐叶在潮热夏夜里发出簌簌声响,薛选青认出下车人——
宗庆霖,宗瑛父亲。
她心里撮火骤然窜得更旺,却松开紧揪住宗瑛手,言不发往旁边站,余光瞥向宗瑛脸。
宗瑛当然也认出他来,兀自整整制服,喊宗庆霖声:“爸爸。”
宗庆霖目光扫过她们两个人,半天说句:“上去吧。”
面容年轻,嘴角上扬,全都在笑。照片可以凝固愉快瞬间,但无法留住它们。
到现在,严曼死,邢学义也死,只剩他还活着。
宗庆霖抬起手,
她走进厨房接壶水,水壶汩汩地烧起来,声音逐渐热烈。
宗庆霖进屋没有落座,说:“这里倒还是老样子。”宗瑛守着水壶不出声,看他在家里走动。
天热,水沸得也很快。宗瑛拿只干净水杯,从橱柜里翻出盒红茶,手拈些茶叶,都已经悬到杯口,最后还是放弃。
算,也许他喝不惯。
宗瑛倒杯白开水端去客厅,转头却看到宗庆霖走进朝南开间。
宗瑛沉默,薛选青没好气地别过脸。
最终宗瑛转过身,摸出钥匙刷开门禁,拉开门请他们进去。
宗庆霖先进门,薛选青寡着张脸低头摸出烟盒,语气不善地拒绝:“不上去,得抽根烟。”
宗瑛尊重她决定,松手任门自动关上。隔着玻璃门,薛选青手里烟在黑暗中亮起来。
宗庆霖很久没来699号公寓,可能十年,也可能更久。今天这样突然造访,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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