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太小,孱弱得几乎没有力气去找出口。
盛清让额头渗出虚汗,手心愈冷,眼睑几乎要往下耷。突然他闭闭眼,走出门,徐叔也跟出来。
他将枚厚厚信封交给徐叔:“船票、钱、通行证,都在里面。”
徐叔接过来,双手紧紧捏着,又低下头:“老爷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到头来还要枉费先生安排,再劝劝吧。”
盛清让问:“徐叔,行李收拾吗?”
被称作徐叔佣人无奈摇摇头:“老爷不肯走啊。”
说话间,三个人都进屋。客厅朝南张烟床,个套着长袍男人躺在上面抽大烟,窗户紧紧闭着,室内味道十分难闻。
烟床上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打破这混沌暗沉与寂静。
徐叔皱眉看着,同烟床上人道:“少爷回来。”
啦,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有人端着水杯低头看文件,快步迎面走来时差点撞到宗瑛。好在她避得快,但水还是因惯性从杯子里漾出来些,落在地板上,湿片。那人潦草道声抱歉,头都没有抬,转个身直接进屋子里去。
这种紧迫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忙得忘,只有宗瑛像个局外人,悄无声息坐在走廊尽头长椅里,吃颗又颗糖。
宗瑛再次看到盛清让已经是下午五点。
她直起身抬头看他,摸出颗糖,声不吭剥开糖纸递过去:“盛先生,你现在血糖应该很低。”
那人恍若未闻,过好久突然哑着嗓,bao怒般地开口:“来干什?!叫去租界还是叫去香港?!”说完又猛烈咳嗽阵:“不去,哪里都不去!叫他滚!”
盛清让沉默地在屋子里站着,很久,句话也没有说。
烟雾缭绕中,窗格子将落日余晖切割成碎片,像他支离破碎童年——
生母没有名分,生下来被抱到盛家,转眼又被过继给无所出大伯家。大伯大伯母都抽大烟,分家时得来产业几被挥霍尽。
大烟抽多,打他;没有烟抽,打他;打麻将输,那也要打他。
盛清让伸手接过糖果,快速地转过身说:“天黑前还有个地方要去,走吧。”
于是宗瑛又跟他下楼,等来出租车,前往下个地点。
那地方不在公共租界,而在“小东京”——日本侨民聚集地。路上可以看到穿和服日本女人,提着行李带着孩子,似乎也准备撤离上海。
汽车终于在座民宅前停下来,是个两层小楼,表面透着欠打理意思。
只有个上年纪佣人出来开门,看到盛清让,他说:“先生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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