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里几乎全是法律专业书籍,排排找过去,宗瑛才在角落里看到册吴半农译版《资本论》,出版社是上海商务印书馆。
她还记得数日前在盛清让手上看到那份请增内迁经费提案,商务印书馆亦在内迁名单当中。
如果没记错,这家标志着中国现代出版业开端印书馆,在战时同样历经风雨,重新迁回上海时,已是1946年,而现在才1937年。
接下来数年风雨,盛清让有没有自己计划?
打字机声音终于告段落,盛清让整理手边文件
这日难得清净,阿九喝牛奶安稳入睡,清蕙和阿莱忙活家务,通往阳台门敞着,晨风携着雨招惹窗帘,屋子里满满潮气,久不使用留声机又唱起那首十里洋场:“把苏杭比天堂,苏杭哪现在也平常,上海那个更在天堂上……”
冷清庭院里传来两声鸟鸣,楼下某太太高声抱怨家人浪费煤气,远处饭店窗户里隐隐约约还亮着灯,马路上有汽车奔驰,飞速带起连片积水。
空气被雨水大力洗刷,仅剩点硝烟味也没踪迹。
雨中切日常,都似战前般安逸。
清蕙洗碗,又将锅里余粥热热,盛碗递给宗瑛,同时递去还有个眼神。
递给阿莱,叫他摆去餐桌。
阿莱摆好餐具,清蕙将煮粥锅端过去,看眼书房那边喊道:“三哥哥吃早饭。”
书房里传来回复却是:“你们先吃,不必管。”
清惠便喊宗瑛块儿坐下,同时感谢她带来袋米和些速食罐头:“阿九生病,家里缺粮,要不是你帮忙,肯定束手无策。真是雪中送炭,谢谢你宗小姐。”
宗瑛便说:“不用谢,是盛先生准备。”
宗瑛然,端碗起身送去书房。
盛清让手头工作尚未做完,宗瑛将粥碗搁在他手边,他抬头道声“谢谢”,又讲:“你如果困便去睡会儿。”
宗瑛答:“不困。”
他便转过头指书柜旁藤椅道:“那你随意坐。”
宗瑛回头看看藤椅却不打算坐,反而走到书柜前,想找本书看。
清蕙听她这样讲,又看眼书房,压低声音说:“家里厂子确定要迁,三哥哥就更忙,夜里都不回来,也不晓得有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下大雨,说不定能在家歇歇吧。”
宗瑛接话讲声“但愿吧”便不再多言。
餐桌上碗筷起落,屋外大雨滂沱。
夏秋交替,阑风长雨,上海战事仍在继续,只是头顶战机轰鸣声暂时歇——
浓云笼罩大雨挥洒天气,不利于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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