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都走得差不多,灯光洒在墙挂皮影人上,桃红柳绿杏子黄,刀刀刻出来细长眉眼,挤挤挨挨,妖邪撩人。
丁州走到门边,把“休息”牌子挂出去,然后闩上门。
门板挡不住回民街上喧闹人声,还有各色烧烤烟火气。
他看向叶流西,声音比刚才更加苍老:“你找昌东有事?”
叶流西说:“听说,他是戈壁沙漠里好手,曾经单人单车穿越罗布泊,又有人叫他‘沙獠’,普通人到那里,只有听天由命份,但他是能刺透沙漠根獠牙。”
“算是吧。”
“看你来几趟,听得懂吗?都是老唱腔,很多年轻人不喜欢。”
那女人看暗下去幕布:“那多皮影人,就个人挑线,真厉害。”
丁州说得谦虚:“差多,你去后台看,那些唱腔、锣鼓调,都是事先录好。真正老皮影人,叫‘双手对舞百万兵’,手上挑十来号人混战不乱,还得唱、敲、念、打,那才叫真厉害……姑娘怎称呼啊?”
“姓叶,叶流西。”
,来来回回都是那出《卖货郎戏大姑娘》,直来直去调情戏,并不值得看再看。
更何况,有几次耍戏间隙,他从幕布边沿往下瞥:那个女人,并不是在认真看戏。
她似笑非笑,目光像是要穿透那层幕布。
幕布后头有什呢?除耍戏灯源,放唱腔唱机,不就是……他吗?
丁州心里有点慌。
丁州
丁州没介绍自己,他大名在戏牌戏票上印着,她不可能不知道。
他指指墙挂皮影:“不带两个?都是牛皮制,皮子透亮,推皮刀法,纯手工,复杂要下三千多刀,出个要两三天,好东西呢。”
自己都知道是胡说八道,现在有专事雕刻皮影机器,台机流水作业,天能出几百个皮影人,很少有人愿意手工刀刀去雕——但是忽悠游客嘛,都这说。
叶流西笑笑:“你可能已经看出来,也不绕弯子,目不在看皮影……想找个人,听说你有个外甥,叫昌东?”
丁州手颤下。
——
场戏散,灯亮。
大多数观众嘟嚷着“不好看”往门口走,也有三两留下,挑拣墙上皮影人,准备带几个回去作旅游纪念。
那个女人坐着没动,帆布包挂在椅背凸出角,只手捻搓着戏票,手腕上纹圈蛇样东西,乍看,还以为带着手串。
丁州咳嗽着,拖着腿从戏台边沿下来,装着是拖齐桌凳,经过那女人身边时,对她客气地笑笑,问她:“来旅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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