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礼拜后他又来用手指“嗒嗒嗒”弹家门。爸拔上鞋后跟就要出去。韦志远脸洗得白白,站在门口。爸说:“谁来电话?”韦志远说:“不是……”爸说:“挂号信?”韦志远笑笑说:“您叫过几天来。剧本……”
爸来不及耍花招,说:“哦……正看到精彩地方!下个礼拜怎样?跟你好好谈,啊?”
韦志远还不走,问:“几点?”
爸不耐烦地说:“几点都行,几点都行!”
爸关上门就说:“这种人也想写剧本!这种人也想写剧本给朱依锦唱……”他像牙疼样咧着嘴。他只好到床下又扒又刨,扒出摞稿子,四周给老鼠啃成邮票锯齿边,他手拍拍上面黑麻麻老鼠屎,说:“他也写剧本,就能做女人生孩子!”
爸刚泡茶,点烟要看韦志远稿,李叔叔抱着棋盒,拎着棋盘进来。那时李叔叔还没想到半年后自己会从和平鸽上跳下来肝脑涂地。
第二个星期韦志远又来。听见他“嗒嗒嗒”弹门,爸赶紧套上妈搬煤脏手套,门开就对韦志远说:“你看你看!正在搬煤饼!……”韦志远声不响照爸意思把煤饼从家厨房块块搬到晾台上,白脸让汗淌黑。爸对他说:“下礼拜吧?今天累。”
韦志远个礼拜个礼拜地来。后来文化大g,m也来,把爸救。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韦志远。已经成个很不响、很不响人,但跟韦志远还是有话说。把许多秘密告诉他,比如,下雨天总要跑到菜场去捡硬币。因为下雨天硬币落在地上人家听不见。存许多硬币,有时妈会问借,催她还,她就很赖皮地笑:“借你小钱,将来还你大钱!”大人在向小孩借钱时面孔非常、非常有趣。有时就是为看下妈那样有趣面孔而慷慨地把钱借给她。
朱阿姨在医院住三天,还是老样子:多半时间是安静躺着,偶然乱动阵子,把给她遮盖得很好棉被踢开。从家里搬把小折叠椅,坐在她床边。大家来看她身体,看见瞪眼坐在那里,也不大好意思。很少上厕所,憋得气也短,两腿拧成麻花才去。因为每次上厕所回来,朱阿姨身子总是给亮在那里。也尽量不睡觉,除觉睡,那是没办法事。有回睡得脑子不清爽,看见那个电工走到床边,他看头歪眼阖像个瘟鸡,就假装嘴巴松,把香烟头掉落在朱阿姨被子上。他马上装出慌手乱脚样子去拍打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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