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里路,万小环不让你过夜,你还得再赶四十里路回来。”
“反正不能让小环落话把儿,说她不在家和日本婆在家……”
“那不叫话把儿啊。”张站长摊开两只巴掌。
二孩看着父亲。
“那叫实情啊!”张站长说,“日本婆买来为干啥?就是为生孩子。当着她朱小环,背着她朱小环,这不都是实情吗?你他姥姥二十岁个大老爷们……好,行,你今儿就冒着大雪追到媳妇家去,让她夸你清白。”
高兴,显然忘她刚才提醒,“你就让她吃口,喝口水就行。”
“会说日本话吗?”二孩说,但脚已经顺母亲意思往堂屋去。
他推开门时,眼睛只看见两条穿着黑棉裤腿。那是母亲棉裤。目光稍微往上升,就看见双手,手指头不长,孩子气未脱。二孩不再努力,就让眼睛睁到这个程度,能虚虚地看见段腰身和双手。这段腰身往后移动下,当然是退着往后走。突然地,个脑袋进到二孩半睁眼睛里,并且是个脑瓜顶。二孩心又擂起大鼓,他这是头次受日本人拜。没准受礼并不是他,他手里大碗饭和酸菜炒豆腐受她这拜。
二孩慌,半闭眼睛睁开,面前脑瓜正好直起来。二孩脸红耳热,因为竟和对面这双眼接上目光。这眼太大。大眼贼似。大概是瘦成这副大眼贼样子。二孩心里又是怜惜又是嫌恶,把大碗高粱饭放在炕桌上,转头就走。
二孩出堂屋就奔自己屋。父母会儿也进来,问他和她打招呼没有。二孩什也听不见,只是翻腾着樟木箱。刚才和小日本婆对上那眼不知怎那让他恼,让他觉得他对自己都说不清。父母眉飞色舞,有点兴妖作怪高兴。母亲说,就算是纳房妾,咱张家也纳得起。
二孩妈点不着急。她从来不像丈夫这样跟儿子多话,因为她明白儿子对于父母温顺到窝囊地步。反而对于小环,他嘴上乖巧,其实
二孩统统以听不见作答。
张站长叫儿子别怕,他会和老伴块去小环家求和。小环生不出孩子,她不敢怎样。过两年二孩就接替老子,又是个张站长,小环腾出空马上有黄花大闺女顶上。
二孩终于翻出副狗毛耳套,母亲问他去哪里,他不回答。等他从炕上拿小环坐车盖腿那条小棉被。他们才明白儿子这就要去媳妇家。
“雪下这大,谁出远门?”张站长说,“明天你妈和去不就行?”
二孩扎绑腿动作慢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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