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这回轮着保卫干事沉默。
“你爱人?那干吗跑哇?”俱乐部谢主任文雅地问。他似乎比保卫干事逻辑好些。
“跑?”保卫干事说,“是爱人首先就不会到那种阴暗角落去!在家被窝里干那事,多清静、多暖和!”
堵在门口听热闹人又哄堂大笑。小彭突然想起什,从人群里撤出来,跑到楼下,跳上自行车向家属区飞快蹬去。
审问。
审问有时轻得几乎无声,有时“哇啦”声吼叫起来,像车间外面挂接触不良广播喇叭。无论是吼叫还是轻声询问,张俭始终言不发。
终于听到张俭开口:“什叫作风问题?”
审问者向他解释,就是自己有爱人,在外头又跟别女人搞男女事。
“没那啥作风问题。”张俭说,“只跟爱人搞那事。”
难怪张俭和她小姨子多鹤总是前后地回家。张俭这个三拳打不出个屁东西,风流得可以,把窝边肥嫩草全撸自己嘴里。他觉得这事不可能有第二种解释。到张俭家,邻居们告诉他小环到居委会大食堂去。按他们给地点,小彭找着居委会,是粮店楼上两间大屋,大屋靠窗边,砌几眼大灶,上面架着铁皮烟囱,通向屋外。居委会另间大屋改成托儿所,几十个孩子滚在芦席上唱着“戴花要戴大红花”。
小环借着玩兴在大食堂帮几次伙,但马上跑不掉。居委会所有女干部动员她留下来当首席大厨,给她上课,讲解“劳动光荣”,让她看家属们排练说唱小节目“脸上搽得香,头发梳得光,只因不生产,人人说她脏”。两个星期班上下来,小环开始跑医院,开出天半天病假条来。
小环见小彭,喜眉俏眼地扬着两只沾满白面巴掌跑出来。
“
审问者又像喇叭来电样嗓音洪亮:“你跟你爱人跑俱乐部里搞得快活些?”
外面人全乐,女打字员红透脸蛋,皱起鼻子:这话真是臊臭不可闻。
“你和你爱人怎就看上俱乐部后台,你倒是说给听听,让开通开通?”审问者觉得此人犯简直对他常识和逻辑在放肆玩弄。
张俭又拿出他沉默功夫来。审问者威胁他:在伟大领袖毛主席视察前破坏风化,往工人阶级脸上抹黑是要受重罚。党员开除党籍,非党员降工资。假如破坏风化不好好坦白认错,反而编谎话欺骗保卫部门,那就罪加等。不说话?好?愿意沉思是好事情。那就沉思三分钟。
“再问你,和你发生作风问题女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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