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点地方。张俭刚往右挪,她屁股坐下来,半个屁股落在角椅子上,半个屁股压在张俭腿上。她跟保卫干事和几个俱乐部职员东拉西扯。讲自己如何嫁到张家,如何跟张俭妈合不来,才让张俭从东北搬到此地。张俭发现她面扯面东张西望,可就是不去看他。小环在这些人眼里泼辣俏皮,但他知道她心里已经受伤——她恨他。
“你们是夫妻,已经有三个孩子,怎不嫌丢人,跑到外面干事呢?”
“不到外面来,们办不事啊。”小环皮厚得全屋男人都脸红。她才不怕,她话能荤到什程度,他们还有待领教,“你们去家里看看,屁股大点就别想拐弯!还有三个孩子,们闺女都快赶上高。稍微动静大,闺女就问:‘妈呀,咱家进来耗子啦?’哟,这里你们谁没娶媳妇?对不住,啊?”
她说得手舞足蹈,让保卫干事都不敢接话。这是个女二杆子,在农村乐起来跟男人打闹能扒男人裤子,不乐,她敢扒自己裤子堵在你门上骂。
“家家户户都这点房,都窝孩子,全像你们这样搞到外头来,这个钢厂还能看吗?伟大领袖毛主席来视察,就让他老人家视察这个?”
“是啊,伟大领袖视察,就知道咱工人阶级房不够住,都得找阴暗角落生接班人!”孙环自己说得开心起来,拍着她自己大腿和张俭大腿大笑。边笑边支使个俱乐部职工,“给倒点水!”
保卫干事把张俭和小环暂拘在保卫科办公室,自己开着摩托来到张俭工段。工段书记是张俭入党介绍人,味只说张俭如何吃大苦耐大劳,上班除撒尿从不下吊车。保卫干事又骑着摩托去张俭家住那幢楼,问邻居们张家夫妇感情如何,为人怎样。邻居们都说两人黏糊得很,张俭跟朋友出去钓鱼,小环不舍得他走,四楼追到楼。小环就是爱闹,张俭硬要出去,她会拿壶水从走廊栏杆上往他头上浇。
保卫干事想,看来这对就是万里挑宝贝。他安排另外个保卫干事监视和窃听张俭和小环在办公室表现和对话。结果是两人句对话没有,连坐姿势都没变过:男坐在窗下藤椅上,女坐在窗对面墙根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他们并不知道,这男女相隔七八米距离坐着,动不动,声不出,把什都说。正像多鹤很多年前就发现那样,这是对好成个人男女。这样对面坐着,张俭觉得是跟自己另半坐着,那是没有被多鹤占有、永远不会被她占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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