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在画面边角上,但整个人那朝气那浪漫。要把这座小城建设成个新型钢铁联合企业,毛主席把手挥,就像列宁和斯大林那样挥。小彭不和自己记忆计较:伟大领袖是不是那样挥手。小彭印象是钢花满天,毛主席挥手指向那个尚未出世、定会出世钢铁圣地。这种无边诗意是小彭唯能够用来镇痛。他手伸出去,握住毛主席手,那居然也是三十六度五手,他手又把毛主席三十六度五体温传给上百个人。上夜班人来,就握住小彭手。有这样双被领袖伟大手握过手,应该也去呼风唤雨。这样个大时代,哪里容得下他那点痛苦
又个夏天到来,小彭穿着多鹤给他缝补海魂衫骑车从单身宿舍往厂外走。街上又出现狗。看来狗们也嗅出世道稍微安全些,它们不会动不动就变成人们砂锅里道菜。到百货公司大门口,唱歌和打鼓声音传过来。几十个淮北乞丐组织个凤阳花鼓班子,正在表演花鼓歌舞。只黑狗叼着个破草帽,在观众面前站立起,再跪下。草帽里没什钱,有红薯面窝头、红薯、四合面馒头。草帽装东西多,沉重,狗脖子拼命向后仰,才能让那草帽里食物不翻出来。等草帽装满,个女人过来,取下草帽,把窝头馒头分给十来个坐着躺着孩子。黑狗静静地站在边,瘪瘪肚皮快速抽动,大截舌头吐在外面。女人把空草帽交给狗,狗又走回观众面前,立、跪。
观众里个男孩说:“给狗吃点儿!”
小彭顺着声音看去,说话是二孩。他头上包着绷带,肩上背着铁环。放暑假期间,二孩身上总是不断挂彩。他身边站着大孩,个头比他高半头。小彭想,可别看见多鹤
果然看见她。二孩跑进人圈,从狗叼草帽里拿出块红薯,递到狗嘴边。多鹤从观众里倾出身来,拉住他。黑狗对二孩赏赐毫不动心,头甩继续它使命去。花鼓班子里个老头走过来,手里笛子指黑狗。狗马上四足挺立,放下草帽,老头又指它下,它突然朝二孩跑来,多鹤“啊”声抱住二孩。狗却就地滚,四爪朝天。老头对二孩说,现在可以喂狗。
二孩把红薯放在狗面前。它转身站起,两口就把红薯吞下去。
“这狗卖吗?”二孩说。
“你买得起吗?”老头说。
小彭看见多鹤使劲把二孩往人群外面拽。八岁二孩个子不高,细细腿上却尽是肌肉。他那肌肉发达腿蹬着地,多鹤得费十多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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