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露从香港机场出来,只拎个小小拉杆箱。田小明说:你不是搬家吗?白白露说:这就是家啊。美国东西或卖或存,车和家具也运不回来,书都是电子,衣服带几件喜欢,不够就在香港和国内买,正好换拨儿衣服,换个新面貌。
上租两地牌照车,田小明和白白露并排坐在后座,田小明觉得白白露比以前身形大不少,不是胖,是壮实,问:最近网球打得如何?
“接近专业选手。你不在,又不能在旷野中蹭大树,所以打网球消遣,和你汇报过啊。”
“专业选手还是不行?”
“真不行,什少年体校出来都不能单挑。幼功不可辱。幼功深厚,都不可造次。上月打球,终于碰到传说中高手,找他单挑,原想替小伙伴们报仇,结果被狠狠修理,代价是左脚前掌磨破指甲盖儿大块皮,下场时才发觉。脚伤到现在还有点痛。下场后,们俩还互相恭维。‘你是湾区唯能将球打到后场。’‘你是湾区唯逼得不得不将球打到后场。’”
田小明手机响起,是个未知号码,他犹豫下,接起,白白露在电话那边说:“在机场。”
“出差啊?飞美国哪个城市?”
“飞香港机场,航班号发你手机上,你从深圳来香港机场接吧。不出差,辞职,回家,回家找你,等。”
“也不商量下?”
“商量离婚细节吗?”
车过大榄隧道,白白露说:“香港不错啊,很干净啊,很有秩序啊。”然后头从车窗那侧扭过来,头倒在田小明怀里,说:“好困啊,倒时差太难受。”田小明想推开,又觉得不好。白白露头在田小明两腿间直不安稳,闭着眼,黑头发散开。田小明身子不动,手放在白白露头发上,很滑。车过深圳湾口岸,司机开始频繁地并线、超车、按喇叭,田小明叹气,小声对着白白露后脑勺说:“也奇怪,同样车,同样司机,从香港换到深圳,就野蛮很多,不守规矩,充满戾气。”白白露抬抬头,然后低头,任凭司机并线、超车、按喇叭。
不知道睡多久,田小明在睡梦中被推醒,白白露双盘直直坐在他身旁,眼睛晶亮,手在使劲推他。
“干吗?时差倒不过来?睡不着?教你数绵羊吧。躺下,闭上眼睛,和起数,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
田小明哑然。
“你想吗?”
田小明愣。
“不怪你,还有什需要从美国带回来吗?”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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