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两分钱在百货店买五粒糖豆,人颗,仔细在嘴里含吮,待糖豆完全化掉,他们省下最后口唾沫啐到蚂蚁洞口,用从垃圾堆里捡来半副老花镜引聚阳光,烫死任何只敢来尝他们唾沫蚂蚁。
朱裳妈妈不能吃,也不能杀死,侄子们年纪还小,上嘴唇胡子还没硬,看着朱裳妈妈脸和身子,小鸡鸡也不会像他们父亲样不自主地硬起来,所以他们虐待她。他们不敢让她身上带伤,他们爸爸发现,会加倍处罚他们。他们不怕她告状,因为她从不。于是他们运用想象,让朱裳妈妈在外人看不出状态下忍受痛苦。
有天朱裳妈妈忽然明白,她只有个选择,或逃或死,被侄子们搞死或是被堂哥老婆毒死。终于在个下午,天上是暮春太阳,后面是挥舞着木棒兴高采烈侄子们,木棒上绑着棉花和破布,朱裳妈妈跑出院门。
胡同口有几个半大男孩或趴在单车车把上,或靠在单车座子上聊闲天,说东四十条昨晚场血战,著名混混“赖子”被两个名不见经传新锐用木把铁头手榴弹敲出脑浆子。说刚从街口过去那个女屁股和奶子大得下流,应该由他们以“破封资修”理由把她斗斗。朱裳妈妈留意过这伙人,其中胳膊最粗那个鼻梁很挺,眼窝很深,偶然能看见眼睛里有种鹰鹫般凶狠凌厉。天气还不是很热,但是他们都单穿件或新或旧军上衣,把袖口挽到胳膊,只扣最下面两个扣子,风吹过,衣襟摇摆,露出肮脏肚脐和开始发育日渐饱满胸大肌。
朱裳妈妈跑出胡同口,斑驳墙皮上画着巨大红太阳和天安门以及粉笔写“李明是傻逼,他妈是破鞋”之类。她觉得阳光耀眼,开残榆叶梅和正开木槿混合起来发出股莫名其妙味道。天上两三朵很闲云很慢地变幻各自形态,胡同口两三个老头薄棉袄还没去身,坐在马扎上,泡在太阳里,看闲云变幻。
朱裳妈妈径直扑进胳膊最粗、胸肌最饱满、眼神凶狠凌厉那个男孩怀里,声音平和坚定:“带走吧。”从那儿后,朱裳妈妈芳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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