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下子老几不明白什是自己不放心。
“不会说。”梁葫芦又说。他现在嘴巴挤在窗缝上。头皮伤痛被他硬挺过去,不久他就会又是条小好汉。“就是打死也不会说。就是打死你也不会说。”
老几凑着窗缝问他不会说什。
“啥也不会说。”小凶犯说。
老几明白。梁葫芦心目中是没有好人。他心目中,人不会白白地好;人必然是为个目去好,好次就要完成个任务,或堵住个漏洞。尤其是堵漏洞。老几对他好,喂他南瓜,给他甜头吃——糖精片甜头也是甜头,他都理解成老几在堵漏洞。漏洞就是那块欧米茄。梁葫芦认为南瓜也好,糖精片也好,都是要堵住梁葫芦嘴,收买他心,为使梁葫芦再蜕半张头皮也不叛变。老几想,这不怪梁葫芦,怪世界这大就是没给过梁葫芦份纯粹、无贪图好。老几他自己也没有给过葫芦什好。看着葫芦在地上给马倒着拖,看着拖出血迹里出现越来越大头皮越来越多头发,再拖下去很可能是个死,老几都没拿出欧米茄来救葫芦。老几在那时抓住自己个隐秘心愿:拖死这小凶犯,欧米茄就真正回归自己所有。
老小隔着窗子,各感慨各。就算老犯人对小犯人好有个图头,那小犯人对老犯人呢?小犯人说过几次,要是你是大爷就好。问为什就好,小犯人回答要是他有个学问大大爷,就会教他好;他从小到大没人教过他好,也没有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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