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成烂肉呢……”
梁葫芦躺在窗下床位上,称心如意地对老几说:“这叫爷儿俩好吧?个头上蜕层皮,个身上蜕层皮,合块儿才是全乎人!”
针镇痛针下去,老几睡到傍晚。睁开眼看见梁葫芦坐在他脚头,为他守着份午饭,份晚饭。病号犯人每天加餐,加碗营养汤。青海湖湟鱼熬汤。冬天犯人捕鱼队要用炸药炸开湖上冰,才打得起鱼来。原先鱼是不给犯人吃,因为个省几千万好人都不够吃。后来犯人饿死太多,病犯人也就有吃湟鱼口福。到老几端上这碗鱼汤时候,青海湖湟鱼已经快灭绝。这是种奇怪鱼类,岁长两体重,十多岁鱼不过斤来重。因此每条鱼年长那两肉就有个省几千万张嘴等着,怎样长都来不及,怎样长都不如赤字长得快。
葫芦后脑勺包着纱布,像个白色瓢。葫芦头挤到老几和个肠梗阻病人之间,嘴巴对准老几耳朵,股股滚热带鱼腥气流形成个句子,进入老几意识。梁葫芦问他,跑都跑出去那远,为什不就此跑掉。老几不理会他。不下雪都那难跑,何况冰天雪地。梁葫芦听见老几心里抢白似,又用气流说,红军过草地连棉袄也没得穿,吃就是草。老几还不理他。他又说,万碰上游牧藏人,他们给你吃给你住,不收钱,说不定还用牦牛驼你截。
老几看看男孩,他说得有形有色,好像他跑过样。就是有劲头老几也懒得给小凶犯讲狼和他遭遇战;别说他劲头都丢在昨天夜里。
看护在门口叫起来:“梁葫芦,不准串联结伙!回你自己床上去!”
这是晚间发药时间。虽然死几个病人,病房仍然挤得难以下脚,臭味浓郁丰富,护士宁可不进入。他在门口叫喊名字,把包在小纸袋里药片和灌在小瓶子里药水往里传送,只要能动病人就伸把手。个名字叫出来,叫三遍没人应,护士只好踮着脚尖,过雷区样从地上横竖身体上迈过,来到沉默者身边。护士又叫两声,同时手指头先在鼻子下搁搁,又挪到脖子侧边。接下去,护士唤来医生。犯人医生把模样动作重复遍,朝护士点点头,就算在死亡判断上达成共识。
地铺上病人们再无力都得动作,搬开自己身体,为医生、护士以及死者开出条道。
老几看着医生护士把枕巾盖在死者脸上,然后半抬半拖地将尸首往门口运输。枕巾上盖着劳改农场医院红印,红印正好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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