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敌占区教师和学生都要通过这个考核。”
“重庆不是敌占区,”焉识微笑着提醒他们,“从重庆来。”
“考核是视同仁。其实也不难,考题都是……”另个校友说,在焉识面前为教育部说情似。
“难倒好。”焉识说,“难倒要看大家本事。什时候这个国家大家凭本事,什时候这个国家就有救。”
“考核都是政治题目,就是为甄别忠诚z.府师生和受到敌伪思想腐蚀师生。陆兄不必顾虑,稍微做点准备定通得过。”头个校友说。“因为陆兄你在重庆那段表现,z.府认为就是污点。给你个考核,就是给你次机会,让你洗刷掉污点。无非让你证明下你跟z.府之间误会嘛。证明就洗刷污点,照样会承认你人才。对于陆兄是大人才这点,没有人会考核啊。”
焉识感到他自尊心越来越不好受。这两个人无耻归无耻,但毕竟是为他着想。他离开美国会所,顺着南京路往家走。路灯重叠在最后夕照上,崭新汽车出动。他那双被重庆街道磨得很薄皮鞋底踩在上海街道上,脚板心清楚地触摸着在日本坦克下受创伤路面。他步行可以给婉喻省出块豆腐钱来,也许还加上把青菜。他不敢看婉喻,念痕给他好日子会给婉喻看出来。好日子不多,在他出狱之后,但那是丰衣足食日子。
焉识决定不参加考核。他假如有足够无耻,何必在重庆半地牢里耗两年?考核要是证明他忠诚,不就抵消那两年他自认为值得坚持东西?除考核之外,还有条路可走,就是去找凌博士。这也是个美国时期朋友给他建议,凌博士威望可以让他原先大学继续聘用他。这个朋友叫李坤,在美国得到艺术教育博士学位,他跟凌博士私交非常亲密。找凌博士焉识自尊心也不好受,但还能勉强保持自己人格统。那次焉识因学潮写文章得罪凌博士,现在他头件要做事,就是弥合两人裂缝。场八年战争,大家都是劫后余生人,战前切应该都是隔世恩怨。
他写几封邀请书,邀请凌博士和他们共同几个朋友来陆家“便餐”。其实这将是次倾其陆家全部财力家宴。他和恩娘商量这次家宴。为焉识前途,恩娘就是上天入地也能把顿像样家宴凑出来。焉识请客人们按照美国习惯,把邀请信回执寄回,这样便于他计划采买。其他几个人都把回执寄回来,只有凌博士人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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