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见到柳青。她在天早上六点狂敲宿舍门,告诉,有人暗算她,她着道,她要打胎。
早上六点是睡得正香时候。这座楼,晚上不熄灯,要看书多,大家通常两点才睡觉。早上六点到八点,是觉儿最补人时候。中间有人搅梦,必然会被骂娘。八点第节课,教室就在楼上,十分钟洗漱,下第节课再吃早点,正好。大家都这想,八点前十分钟,洗漱间人满为患。洗漱间共三间屋子,锅炉房、水房、厕所。洗脸水房在厕所对面,洗漱人揉着没睡够眼睛,把脸盆扔在水房水池中间,放水,先到厕所小便,小便完,脸盆里水也满,可以用。水房找不到放脸盆人,索性手端盆,手按“晨僵”小弟弟先去小便。小便池只能并排站四个人,站多,就有被挤下去危险。找到位置人,四人排,起用力,积累夜,声音嘹亮,波澜壮阔。在池子下面等位置时候,常常羡慕地觉得池子上人,仿佛西部电影里牛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之后,几个人牵小弟弟出来,合力将烤肉篝火浇灭,然后抖抖,斜眼望望,正西风残照,于是上马绝尘而去。
那些在小便池找不着位置人,脚踢开大便池门,把大便池就当小便池用,手使劲儿按住,也溅不到哪儿去。黄芪有册名为《肮脏右手》诗集,风格后现代,结构开放。诗作多描写日常生活,微言大义。其中首《位置》就讲述宿舍厕所早上这种情景:
当站在小便池时候,
有人已经在大便池先尿。
眼睛还没有睁开,
小便池上窗户里有座紫色禁城。
大便池,黄漆木门,每学期末重新漆次,将积累学期厕所文学遮盖住。黄芪每次期末考试完,都会抢在油漆工人粉刷木门之前,将木门上面内容抄录。他说这些是少有纯粹文字,绝少雕饰和冗笔,充满灵性。黄芪其他收录还包括明清时调,解放初期北京某肉联厂党委书记十三年日记,“w.g”中他表叔数十封情书,九十年代广西某土娼四年流水账等等。知道黄芪酒量,两瓶啤酒下肚,他肚子里诗人便被激活。那个诗人讲岁月如水流过,没有任何痕迹,他只好搜集纯粹文字,仿佛把片黄栌叶子夹进书里。黄芪大遗憾是不能自由出入女生厕所,不能在学期末将那些木门上内容也抄录存档。黄芪从油漆工人每次也漆女厕所门事实推理,女厕所木门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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