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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世界 > 芳华 > 第十章

第十章(2 / 11)

泪盈眶。父亲活着时候,她最怕母亲给她梳头,宁可由父亲用条手绢马马虎虎把她头发扎成大捆。自从做拖油瓶被拖进继父家,她便开始想念母亲梳头疼痛,但母亲再也没心思没时间花在她头发上。母亲给她梳头简直就是跟她头发打仗,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最终把那头不断抗争头发全部制服,从头顶到辫梢编成花儿,告诉她那叫“麦穗花儿”,也叫“法国辫子”。她问为什叫法国辫子。母亲柔声说,也是别人告诉她。小嫚猜“别人”就是她爸爸。母亲此刻在想她亲爸爸,母亲跟小嫚单独在时候,看见小嫚相貌和体征替她亲父亲活下来时候,就会想念她那个软弱善良前夫。前夫好大部分活在小嫚身上!二月阳光里,他们家团聚,只是缺席小嫚亲父亲。

“你知道你这种头发叫什头发吗?”母亲突然问。

女儿不知道。

“叫纱发。中国人难得长这种头发。”

小嫚还认识个长这种头发人,她好爸爸。母亲还不只次说过,贵人不顶重发,这厚这头发,只长在苦命人头上。

们看到何小嫚,就是把母亲手艺藏在军帽里瘦小新兵。们怎会知道,小嫚想尽量长时间地带着母亲痕迹在们这群陌生人中生活。对于她,母爱痕迹,本来就很少,就浅淡,法国辫子也算痕迹,她想留住它,留得尽量长久。两周之后,辫子还是保持不住,她在澡堂隔扇里拆洗头发,却发现拆也是难拆,到处是头发死结。她把核爆炸蘑菇云头发塞进军帽,跑到隔壁军人理发店借把剪刀,把所有死结剪下来。们要揭晓她军帽下秘密时,正是她刚对自己头发下手,剪个她自认为“刘胡兰头”,其实那发式更接近狮身人面斯芬克斯。

直到九十年代又见到何小嫚,从童年到少年她是怎回事,才醒悟到她是怎样热爱上发烧。也许小嫚是们女兵当中最羡慕也最妒忌林丁丁人。丁丁让很多人疼爱着,就因为她层出不穷地害着各种小病。们也爱流传那些丁丁生小病笑话,比如她说自己咳嗽好多,就是“蛋”很多,(上海话“痰”和“蛋”谐音),叫她生病多吃水果,她说“蹶子”(橘子)维他命多,就是容易生蛋(痰)。常常是两只小白手捧着胃,那就是胃气又痛问,她会用七成上海话三成普通话说:“这只胃胀得像只球!”们下部队演出吃招待宴会,有人吃美,便会招来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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