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当时刘峰那做是不是不想活。用他命带路,必要,似乎也不必要。刘峰等候救护车岔路口离包扎所不到七公里,假如驾驶员先把他送进急救帐篷,再掉头给××团送弹药给养区别也就是三四十分钟,几百个弹尽粮绝军人无非延长三四十分钟弹尽粮绝。没错,那三四十分钟里,有遭遇敌人袭击可能,也有太平无事可能。事后看,确实太平无事;××团无线电被炸毁,稀里糊涂脱离作战,此后两天都没有被卷入战事。也不知道,刘峰选择冒死帮驾驶员送给养弹药,是他高贵人格所致,还是想创造个英雄故事。也许他跟何小嫚样,潜意识里也存在着求死愿望。这个秘密愿望是在林丁丁叫喊“救命啊”刹那开始萌生。也许晚些,那念头萌生在们全体对他反目时候。
刘峰在那个卡车驾驶员发疯样开着车往包扎所赶时候,心里是狠狠,赶吧,赶不及,你赶不过动脉流出血。卡车被开进个个弹坑水洼,泥水溅到两侧车门玻璃上,刘峰被惊醒。驾驶员见他醒来,咋呼带出哭腔:“你个舅子!你诓老子!你不想活,你莫要死在老子车上嘛!”刘峰露出得逞微笑:这就是他要,他死将创造个英雄故事,这故事会流传得很远,会被谱成曲,填上词,写成歌,流行到个女歌手歌本上,那个生有甜美歌喉林丁丁最终不得不歌唱它,不自禁地在歌唱时想到他,想到他死跟她是有关系,有着细细根纤毫关系,但她脱离不那关系。夏夜,那记触摸,就是他二十六岁生全部情史,你还叫“救命”?最终送命是。在卡车狂奔发出快散架声音中,他称心如意地看着泥浆在玻璃上溅着礼花。刘峰想到这里,眼睛看着被泥浆彻底弄浑玻璃窗,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刘峰被送到包扎所已经是深度昏迷。驾驶员此刻对刘峰已经形成英雄崇拜情结,为他献出三百毫升O型热血。刘峰事迹是从驾驶员口中传出。正好军区个记者在这个包扎所采访,就把事迹写成报道,叫作《与生命逆行》。
那篇报道和何小嫚报道前后脚见报。当时还是这行新手,看这两篇报道,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那回事,可说不出所以然。遗憾那两篇报道不是写。无论如何,解他们,是多出许多层面。
何小嫚在篇五千字报告文学里是这个形象:柔弱而倔强,坚韧而充满理想主义,副瘦削铁肩膀把个重伤员背十几公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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