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宁不空口说手比,传授算法口诀,陆渐依法而行,不知为何,旦拨算,竟觉那算珠便如生在指头上似,拨打起来十分如意。
两人教学,时光如飞,到晚间方才停下,二人出门时,却见仓兵卫手持斧头,正蜷在堆柴草前打盹。宁不空听到鼾声,面色沉,提干柴,不问青红,狠狠将仓兵卫抽打顿。仓兵卫匍匐在地,呜呜大哭,却不敢动。宁不空抽打已毕,径自去,陆渐上前安慰,那知仓兵卫目光凶狠,冲着他大叫大喊。
陆渐想他出身武士之家,全因自己纸赌约,沦为奴隶,不但不以为忤,反而更添怜悯
宁先生,人是你要来吗?”宁不空点头道:“从今日起,你别有要事,馆中杂务,都交给这少年打理。”
陆渐只觉怒气上涌,大声道:“你这不是拆散他人父子、伤天害理吗?”
宁不空蓦地转头,森然道:“你说什?”他双目被毒血所伤,眼球萎缩,深陷颧下,有如两口深井,黑洞洞十分怕人。
陆渐心头打个突,不敢再言,再见那少年身形瘦小,衣裤简陋,两眼狠狠盯着自己。
陆渐想他父子离散,心生怜悯,他这些日子也学几句倭语,便问道:“你叫什名字。”少年咬牙道:“仓兵卫。”说到这里,他脖子扬,叽里咕噜迸出串话来,瘦削小脸挣得通红。陆渐忙问道:“宁先生,他说什?”
宁不空冷哼声,道:“他说你不配做他主公,他将来要杀你,追随织田国主。”又冷笑道,“陆渐,这小畜生绝非善类,你别把他当人便是。”
陆渐不忿道:“你又瞧不见,怎知道他是好是坏?他被你逼得离开父母,说几句气话也是应该。”
宁不空冷笑声,道:“眼睛看不见,心却瞧得见,你不听话,必吃大亏。”当下以倭语喝令仓兵卫打扫挑水,烧火砍柴。说来奇怪,仓兵卫对陆渐凶狠,对宁不空却畏惧无比,低眉顺眼,连声答应。陆渐瞧得惊讶,见仓兵卫拿着扫帚,便欲相帮,却听宁不空喝道:“少管闲事,给滚进来。”
陆渐不敢违拗,随他入房,但见宁不空端坐桌旁,桌面摆两把新制算盘。宁不空道:“今日教你珠算,你须得用心。”陆渐瞧过宁不空用这珠盘运算过,便道:“学它做什?又不做账房。”宁不空冷笑道:“你随着宁不空,若不懂算,岂不叫人笑话?”
陆渐随他日久,只听语气,便知宁不空这话言不由衷,但他性情随和,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倘若违命,宁不空必又借口此事,不予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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