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江口海船,早己不知去向。四面万籁俱寂,只有岸边衰草丛里偶尔传来寒蛩鸣声。
九如喝口酒,叹道:“你清醒?”花生摇头道:“师父,俺也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总之心里难受。”他默然半晌,道:“梁萧呢,他活着还是死?”九如嘿然笑:“和尚也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死万事俱休,活着呢,你难道还要跟着人家夫妻,过上辈子?”
花生怔忡半晌,眼中又流下泪来,说道:“师父,俺心里好苦,为啥世上总有那多辛苦?俺若不长大该多好,什都不用想,什都不用做,白天吃肉喝酒,晚上睡觉。看不到流泪,看不到死人,什都看不到。”
九如悲悯地看他眼,叹道:“你在红尘中厮混十多个春秋,还不明白?世事便是如此,你要看时,众生百态,光怪陆离,引人哭,引人笑,你不要看时,哪有什芸芸众生,哪有什大千世界,不过是荡荡虚空而已,或许,连虚空也没有。”
花生惊然惊,霎时间,十多年所见所闻在脑海中闪而过,丝毫不爽。他怔忡半晌,忽地慢慢站起来,瞧着天上轮满月,心中竟是前所未有平静,便是千斤巨石,也激不起丝毫涟漪。
九如瞧他神色,站起身来,合十道:“善哉善哉!”花生拂袖,也合十说道:“喜似悲来悲还喜,流着眼泪笑嘻嘻,菩提树下呆和尚,雨过山青搓老泥。”
九如叹道:“善哉善哉,你已入道,但还未及深,和尚赠你偈:‘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人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
花生却理也不理,九如尚未说完,他已拂袖转身,大步西去,边走边自大笑,可笑声之中,却已听不出悲喜。九如不由赞道:“好和尚!恁地得。”目送花生远去,蓦地转过身来,将葫芦中残酒饮而尽,系在腰间,抬头瞧瞧天色,木杖在地上顿,大笑道:“去!寒鸦掠过乱云去,咫尺茫茫是醉乡。笑!笑寂寥空万古,三分明月照大江!”说着步履潇洒,望东而去。其时间,头顶小月盏,洗得江水流白,几羽晚鸦漫舞云中,不知飞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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