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含笑道:“淑妃娘娘盛情相邀,怎敢不到?”说罢瞧着,“淑妃娘娘甫生育,又要应付种种礼仪琐事,只恨不能分身,也不敢常来打扰。”
凝眸睇她眼,笑道:“姐姐如今叫娘娘,可见是真要生分。和姐姐是样人,‘淑妃’不过奴才们嘴里叫声,如何当得起姐姐这句‘娘娘’呢。”
敬妃微微有些不忍,拢好袖口,曼声道:“纵然妹妹客气,到底尊卑还是在。”她半是道喜半是感慨:“四妃之位虚悬十余年,到
胧月事每日总是悬心,加之敬妃缘故,时日长不免成桩极要紧心事。身子渐好,也常与来请安道喜嫔妃应酬,如此过十来日,未央宫日日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趁着清闲,好好思量番,向为梳妆槿汐道:“等下去请敬妃来说话,就说几日没得空,今日天气好,请她挪动玉步来柔仪殿聚。”
槿汐用篦子细细篦着头发,淡淡笑道:“娘娘终于下定决心?”见但笑不语,又道:“若是敬妃娘娘带着胧月帝姬过来,只怕就不好说话。”
随意拨着梳妆匣中数十枝步摇,拣支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簪上,轻描淡写道:“这几日总对敬妃淡淡,她不可能觉察不到,自然明白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敬妃来得很快,盏中茶水还未凉下来,锦绣帘幕闪,她娉婷身影已然端庄伫立在面前。
屏息,静静看着这个女子走到身前。敬妃出身望族,幼承庭训,软而轻盈织金飞鸟染花长裙,清爽攒心广玉兰花样上垂着疏疏蜜蜡珍珠,若稍稍走得乱些,便会有簌簌声响。然而她缓步行来,静如寒潭碧水,那是宫中女子“莲步”,意韵姗姗,风姿袅娜。她走得步也不错,恰如枝亭亭剑荷凌波湖上,次第开放。
初次见她,她还是明哲保身冯淑仪,安居紫奥城隅,与所有人都若即若离。然而因着从前对华妃恨意,因着她三妃之位,更因着与胧月,她也终于落到是非泥淖中来。
走得近,才发觉她玲珑如蝉翼鬓角微微蓬松,心下明白她得邀请,必然急遽赶来。敬妃素来闲雅,于装束上也较寻常嫔妃简约些许,常常是六七分新衣裳还穿在身上,连珠翠也简单大方,何况她与是这样熟络。而今她却正装而来,却在这简素随意中多不少生疏。
心下微凉。与她,到底也是生分。
待她走近,已然微笑起身,“难得今日有空,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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