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珮备齐应物事,婉声道:“皇后娘娘从前并不这般殷勤往宝华殿去。”
如懿脸温静,“从前总以为无所畏惧,如今才知自己样样不能。人既微弱,便只能仰赖神佛。”
彼时天色微亮,半钩弯月凄凄隐没于云翳。众僧人未曾奉诏,便也不曾预备迎接。这般无拘无束,反倒落清闲,由着如懿独自坐于佛台之下,仰之弥高。
宝华殿中陈设看似简朴无华,却隐隐有着考究到极致堂皇。殿中分列着十数盏青玉香灯,引着大卷白檀木香,香气温润沉静,不动声色地按住浮逸心神。
待念过数遍经文,起身踏出殿门时,已是天色明净如方光华玉璧。庭中积雪不盈寸,唯余片空明。唯有来时足印清晰落于雪上,明白无误地告知她来时路是如何步步走过。
念却还是旧时人,旧时情。
和敬不觉湿润眼眶,“儿臣知道,所以这些年哪怕令贵妃协理六宫得体,又连连生育,您到底也还没松口给她皇贵妃尊荣。”
皇帝淡淡道:“前几位皇贵妃尊荣,都是病重才给。皇后位居中宫,贸然给魏氏皇贵妃之位,也损她体面。且朕瞧着,这几年你和魏氏也疏远,不复从前亲密。”
“都是皇阿玛后妃,儿臣身为公主,本不该过从太密。从前与令娘娘来往,也是因为她对庆佑有恩。可纵使如此,也有皇阿玛嘉奖令娘娘,儿臣与她太亲近也不合规矩呀。”
皇帝微露赞许之色,“到底是孝贤皇后女儿,处事公正,更是明理。”
心中不免郁郁,如果这世为人,跌跌撞撞而过,都能这般步步稳当,知
和敬谦逊道:“不管皇额娘如何,皇阿玛还是顾及她。说来令贵妃出身小家子,到底也不配做主六宫事宜。对皇阿玛,这回南巡,皇额娘可要去?”
皇帝倒也未曾迟疑,“皇后自然要去,留她在京中显得帝后不谐,徒惹人话柄。且皇后,年少时在江南住过,也喜欢苏杭带。”
这话到末尾,连和敬都听出皇帝语底伤感。帝后不睦已是宫中尽人皆知之事,可皇帝到底还是顾念着与皇后少年情分。或许人到垂老,当切行将崩散之时,才更体味出年少情怀美好吧。
定下出巡那日,正是凌云彻三年祭日。不便张扬,如懿便在清晨时分,前往宝华殿悄悄上炷香。
宝华殿乃是宫中僧人祈福之所,应洒扫杂役皆由宫人打理。这日新雪初霁,晨光清冷如白露。如懿也不曾知会宝华殿众法师,只携容珮前往,静静陈香礼佛,寄托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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