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胡服风暴（4 / 60）

。潭边草地上有座茅屋庭院，那是当年秦孝公在章台居所，号曰玄思苑，是孝公为怀念墨家女弟子玄奇而命名。孝公四十五岁积劳死去，玄思苑便成个颇具神圣气息旧居。秦惠王、秦武王每有大事入章台，必要到玄思苑对着孝公灵位禀报祈祷。秦昭王加冠之后，便在玄思苑立座孝公石像，又令宫中老内侍画孝公像交蜀中丝工精心刺绣成幅与真人等高绣像，张挂在玄思苑正厅灵位后。从此，这章台玄思苑便成追念孝公肃穆所在，被班大臣称为“小太庙”。魏冄每次进入章台，都要到玄思苑小祭孝公。此时虽有急务，他还是停下脚步对着玄思苑肃然地深深三躬，才匆匆向竹林中走去。

竹林深处便是云凤楼。这云凤楼是秦昭王专门为宣太后修建，名号却是宣太后自己取。究其实，云凤楼只是座架在粗大木桩上两层竹楼。这种竹楼是云梦泽楚人山居习俗，楚人呼之为“干栏”。暮年宣太后颇有乡情，常常对秦昭王念叨：“要说舒坦，还是云梦泽好啊。干栏多豁亮，四面来风，比这高房大屋自在多！”秦昭王便说给白起，其时正逢夺取南郡大军班师归来，白起感念宣太后对平日对自己关切，便从南郡紧急征发十多名建造“干栏”能工巧匠，个月便在章台竹林建成这座“干栏”竹楼。切就绪，秦昭王便在盛夏之时请母亲到章台消暑。宣太后见茂密竹林中干栏楼，便呵呵直笑：“好啊好啊，芈八子便老在这干栏里！”“母后，干栏该当有个名号。”秦昭王高兴地指点着。

“想想。”宣太后略沉吟便道，“楚人云梦，秦人喜凤，就叫云凤干栏！”秦昭王笑：“母后，还是‘云凤楼’雅些个。”

“如何？干栏土？”宣太后跺着竹杖笑，“毕竟在章台，就依你，云凤楼！”于是，云凤楼便成宣太后经常寝宫，年倒有大半时间消磨在这里。魏冄对这云凤楼却颇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位老姐大可不必如此张致，让老秦人觉得碍眼。粗豪魏冄少年离楚便是入乡随俗，衣食住行已经完全变成个秦人，更兼身材高大黝黑威猛步态赳赳，若非偶然流露楚音，直是个地道老秦人。然则，魏冄也是精细，绝不会在这种无关大局小事上对老太后聒噪，况且他也明白，即或说也是无抵于事。这位老姐姐无所顾忌与她不让须眉英风样，是天下闻名。当年坚执要陪同儿子入燕做人质，便令秦惠王大是头疼，最终竟然不得不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