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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夺命大乌苏 · 3(2 / 3)

片纸不留,焚灰陪葬。

雾起何方,边疆边疆。

多情又无情边疆,也是异乡,也是故乡。

父亲与整整代开垦边疆故人结伴静卧。

沉默不语,化土化泥,在这个谜地方,静静地等着被世界遗忘。

……

金笔不是父亲放进箱子里,父亲并未等在考场门外,填志愿时父亲也并未站在旁。

离家前夜,他拎起人生中第瓶酒,去和父亲分着喝,然后睡在父亲身边。

头枕是父亲坟,两手攥是坟头草。

父亲几年前就病故

土很暄,脸不疼,他不着急爬起来,攥住两把草,久久地趴着,睡着样。

夜里11点不到,不远处小城已是漆黑片,酒瓶子声音滚得很远,这个安静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地方。

清晨回家,头露水,背起行李就走,个人走

金笔他没拿,挂回墙上,笔袋里叠着张纸,父亲剩下稿纸。

纸上工整行字:爸爸再见,

久没有过零花钱

父亲通讯员稿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

店家着急打烊,催他结账,正发蒙呢,旁伸出只手,摁在他肩头。

那人应该是父亲熟人,他对店家说:瓶乌苏吗,

摁在肩头手又大又沉,那人说:考上大学是吧?老杨值,生个好儿子……

……

铁轨不再笔直,开始缓慢

就埋在青河城边那个小山包上。

若干年前,父亲站在那个小山包旁,对杨奋说:……不管生在哪儿,都要做个有出息人。

他说:不管有没有出息……你都要有出息!

若干年后,父亲躺在那里,披着露盖着霜,看阿尔泰飞雪漫天,看乌伦古河水汽升腾。

遗言里,他拒绝重返原籍,只要求带走所有书稿文章。

,T69火车开很久,日出日落,终于开出辽阔新疆。

前方是甘肃界,身后是渐行渐远故乡,故乡从此是远方。

那支金笔,父亲是希望他带走,他当然知道。

留下那支金笔,父亲会有什反应?

他不知道,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杨奋不接话,抱着酒瓶子,低着头走开。

次喝夺命大乌苏,原来这苦,太苦,从口苦到心,边走边喝,直喝到城外小山包上。

酒还剩半,手高高举起,慢慢往土上浇,胳膊扬,瓶子远远地扔掉。

残酒泡沫泼地,酒瓶子骨碌碌滚,滚出串脆响。

他抖下,猛地个转身,脚下绊,面口袋样重重拍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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