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带着个戴眼镜中年男子进来。他说:“大婶子,这是们蒋政委。”
蒋政委白净面皮,嘴上无须,中等个头,腰里束根宽皮带,胸前衣兜里别着杆金笔。他客气地对们点点头,又从腰后牛皮挎包里摸出把花花绿绿东西。他说:“小朋友们,请吃糖。”他将手中糖平均分配给们,连裹在紫貂皮大衣里女婴也得到两块,由
对着们炫耀。剃头人提着刺刀走上前来,拍拍哑巴肩膀,问:“孙不言,你认识她们?”
哑巴放下碗,捡起块劈柴,蹲在地上,写出行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大字:“她是丈母娘。”
“原来是大婶子回来啦,”剃头人热情地说,“们是铁路爆炸大队排五班,是班长,姓王,们大队来这里休整,占用大婶房屋,十分抱歉。您女婿,们政委给他起个名字,叫孙不言,他是个好战士,作战英勇不怕死,是们学习榜样。大婶子,们立刻搬出正房,老吕小杜赵大牛孙不言秦小七,大家赶快搬东西,给大婶子腾出炕来。”
兵们放下手里活儿,走进正屋里去。他们背着叠得方方正正、捆得结结实实被子,打着绑腿,脚蹬千层底布鞋,胳膊弯上挎着大枪,脖子上挂着铁地雷,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班长对母亲说:“大婶子,你们进屋吧。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去向政委请示。”士兵们都规规矩矩,连那现在叫孙不言大哑巴也站得挺拔,好像棵松。
班长提着枪跑走。们进入正屋。锅上加两扇用苇席和竹片制成笼屉,灶膛里燃烧着劈柴,火势凶猛,水在锅里响,蒸气从笼屉缝里蹿出。们嗅到馒头香气。那个老伙夫,抱歉地对母亲点点头。他很慈祥。他往灶膛里塞劈柴。“原谅未经同意改造你们家锅灶,”他指指通往灶膛下边条深沟,说,“十几个风箱也不如这条沟。”火苗子轰轰响,使人担心锅底被熔化。面色红润上官领弟坐在门槛上,眯缝着眼睛,注视着从笼屉缝隙里蹿出来蒸气。那些蒸汽飘飘袅袅,瞬息千变,果然越看越好看。
“领弟!”母亲试探着叫声。
“姐姐,三姐。”五姐六姐叫。
上官领弟漫不经心地瞥们眼,好像与们素不相识,也好像们与她根本没有分离开过。
母亲带着们看看收拾得很清爽房间,感到坐立不安,处处拘谨,只好重新回到院子里。
哑巴在行列中对着们扮鬼脸。司马家小东西大着胆子去摸他们绑得结结实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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