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儿骑着驴,走在高密东北乡水网密布原野上。天上漂游着大团白云,云缝里露出来天显得格外蓝。碧绿庄稼和野草见缝插针、争分夺秒地生长,狭窄小路几乎被野草遮没。小毛驴儿颠颠地跑着,不时地把嘴巴伸到路边野草里,去摘食种紫色花朵。紫碗碗花儿,盛蓝酒,妞妞跟着女婿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到黑天落日头,草窝窝里睡宿。抱抱,搂搂,来年生窝小花狗。儿时唱过歌谣,远远地飘过来,又飘飘地远去。璇儿感到心中无限悲凉。路边池塘连着沟渠,沟渠爬进池塘。群群小鱼,在透明、淡黄色水中漫游。鱼狗子蹲在草梢上,紧缩着脖子不动,突然像石头样砸到水里,蹿起来时嘴巴里就叼着条白亮鱼。阳光很毒辣,大地蒸腾着水汽,到处都是植物生长声音。两只咬着尾巴蜻蜓从她面前飞过去。两只燕子在空中追逐着交配。路上蹦踺着刚刚褪去尾巴小青蛙,草梢上有刚刚孵化出来小蚂蚱。刚出生小野兔在草丛中跟随着母兔子觅食。小野鸭子跟随着妈妈在水里游动。它们粉红脚蹼划破水面,在身后留下道道波
过麦收,雨季来临,按规矩媳妇都要回娘家歇伏天。结婚三年多媳妇,大都手牵着个会走,怀里抱着个吃奶,挺着胀鼓鼓xx子,挎着包袱鞋样子,风风光光地回娘家。鲁镟儿可惨透。她身上带着丈夫赠给斑斑伤痕,耳边回旋着婆婆臭骂,夹着个小包袱,红肿着眼睛,灰溜溜地回到姑姑家。姑姑再亲也比不上亲娘,尽管她有满肚子苦水,也得自己咽下去,进姑姑家门,还得努力做出笑脸来。
姑姑是何等锐利目光,眼就看破,问:“还没有?”
璇儿被触到痛处,眼泪像断线珍珠,扑扑簌簌落满胸襟。
姑姑沉吟着:“也怪,三年多,总该有个景。”
吃饭时,于大巴掌看到璇儿胳膊上青紫,骂道:“都民国,还敢这样虐待儿媳妇,惹恼,把火把上官家那鳖窝给烧!”
姑姑瞪姑父眼,骂道:“饭堵不住你那张臭嘴!”
姑姑家饭菜很丰盛,璇儿很馋,但吃得很拘谨。姑父夹大块鱼籽,放在璇儿饭碗里。
姑姑说:“孩子,也不能全怨你婆婆家无理,人家娶儿媳妇,图得是什?头条就是传宗接代!”
姑父道:“你也没给传宗接代,对你不是很好吗?”
姑姑道:“你别插嘴好不好?这样吧,你备上驴,驮上璇儿,去县城看看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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