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说“悲剧啊但又有什么法子呢我是**党员你不是你可以当顺民我不能我要战斗”
“好好好”我父亲说“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小车不倒只管推这些都是你当年挂在嘴边上的话儿。”
“虎老了不咬人了”他沮丧地说“秋后的蚂蚱蹦跃不了几天了”接着他有些神秘地对我父亲说“大哥我昨天夜里梦到毛主席了……”
我父亲笑道“毛主席请你吃饭了吧”
他说“毛主席对我说小方你要战斗”
一
我到乡下去看父亲。父亲热情地泡茶给我喝。多年的父子成兄弟其实我觉得多年的父子更像朋友。
父亲对我说方明德去世了。我有些吃惊因为上个月我回来这位曾经担任过我们村党支部书记的老人还来看过我。提起当年人民公社时期的盛事他神采飞扬说到眼下的种种弊端他痛心疾首。他曾经逼问我“大侄子你说是毛**伟大还是*xp伟大”
我含含糊糊地说“这怎么说呢……应该……都伟大吧……”
父亲给我解围说“老方老方喝茶喝茶毛**伟大*xp伟大你也很伟大。”
我问父亲方明德是什么时候死的父亲说不太清楚。我有些纳闷。在我们这样一个小村里别说死一个人就是死条狗很快就会家喻户晓何况这方明德是当了几十年支书的头面人物。父亲说老方这个人干了不少坏事但性子还是比较直的。我们爷俩正说着话一个人像影子似的飘了进来。
来人是我的一位远房堂兄名叫武功。他的哥名叫文治。据说为他们兄弟俩命名的是我们家族中的一位饱读诗书的老人。
我站起来迎接这位老兄。许多年不见他已经白发苍苍俨然一个老者了。“大弟你回来了”他问候我声音扁扁的。还是当年那腔调听上去有些不男不女。我对这位堂兄没有好感多半是因为他这腔调。
“你也老了”他在一张方凳上落座呷了一口父亲为他倒的茶看了我一眼说“你也快六十岁了吧”
潜意识里我总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但心里一算可不就是吗我回答他“五十六了。”
他说“老哥我知道你这是讽刺我但我就是不服气。”我父亲说“你也八十多岁的人了还生这些闲气干什么能吃就吃点能喝就喝点听说你的荣军补助金又长了每年一万多元了吧”
他说“钱是够花的但心里不舒坦。”
我父亲说“你每天吃喝玩耍国家还发给你那么多钱有什么不舒坦的”
“老哥你不懂”他转脸对我说“大侄子你懂你懂我的心思你爹一辈子不懂政治是个愚民。”
我父亲笑着说“不是愚民是顺民无论谁当官我也是种庄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