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金松龄死罪。曾国藩稍犹豫,立即定定神。不行!今天可以饶恕金松龄,明天就可以饶恕别人。犯罪人,经讲情便饶恕,今后军中还能杀人吗?军法还有威严吗?倘若军纪松弛,今后不能成事,自己辜负朝廷之罪,谁来饶恕?他又次握紧左手,严厉地对罗泽南说:“军中无戏言,既不同意,可以不答应;经答应,岂可不践诺?”
罗泽南讪讪地退到边。金松龄又叩头道:“曾大人,卑职死不足惜,但上有八十风烛残年之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之幼儿,望大人看在母老子幼份上,网开面,饶卑职死,金氏先人定会衔环结草以报。”
曾国藩脸上肌肉阵阵抽搐,左手捏得更紧,汗从手心里流出,他咬咬牙关说:“母老子幼,本可饶你死,但五千湘勇之军纪军风,不能因你命而废弛,皇上之圣命,三湘父老之期望,不能容许法外施恩。今日杀你,实出无奈。你从小读圣贤书,带勇以来,又多次开导,应当明白身与天下相比,孰重孰轻道理。眼下长毛肆虐,生灵涂炭,是要支荡平巨寇劲旅,还是要盘松松垮垮散沙?母老子幼,你不必担忧。”
曾国藩叫身边亲兵拿来纸笔,写几行字交给金松龄,说:“你看后交给位信得过人保存,放心上路吧!”
金松龄接过纸挥,只见上面写着:
原湘勇营官金松龄因犯军法处死,家中老母幼子无靠,每月由营务处寄银十两,直到老母去世,儿子成人时止。
咸丰三年十月二十日曾国藩于衡州演武坪
金松龄知已无望,把这张纸挥双手递给罗泽南,求他保管并督促营务处。罗泽南接过纸条,抱着金松龄双肩,低头不语,心里万分内疚。金松龄不待曾国藩再说话,便自己走下台去。五千湘勇看着这个场面,莫不又惊又惧。龄字营勇丁们,更是个个脸变色,心发跳。站在台下大队伍中曾国葆,早就想出来为金松龄说情,但直不敢出面。国葆深知大哥脾气,最厌恶在公开场合以私情干扰公务,也最怕别人说自己徇私。前几个月,国葆回家招募千团丁,按理可当个营官。国葆自己也以为这个营官是当稳,但曾国藩偏不给他当,他心里气不过。曾国藩把弟弟唤进内房,先是把正己才能正人、持身严才能军令严道理说通,再又将这十个营官,个个本来跟国葆比,国葆也自认为不如他们,最后又给国葆讲触詟说赵太后故事,告诉弟弟无功而处高位并非好事道理,这才把国葆说得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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