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武昌当天下午,杨载福指挥水师又举克复汉阳城。曾国藩报捷奏折,以日行六百里速度向京师飞送。不久,上谕下达,嘉奖同日攻克武昌、汉阳之功,并任曾国藩为署理湖北巡抚。曾国藩没有想到,早在武昌将克未克之时,荆州将军官文已派人和署湖广总督杨霈取得联系,先行向咸丰帝报捷。杨霈因此由署理改为实授。曾国藩事后知道,心里很不好受。但毕竟有个省最高长官职务,今后筹饷调粮调人,都可以由自己专断,不需仰人鼻息,这是值得宽慰事。但想到尚在守制期中,如果不作点推让,难免招致物议。他给皇上上道谢恩折:
武汉克复,有提臣塔齐布之忠奋,有罗泽南、胡林翼、杨载福之勇鸷,有彭玉麟、康福之谋略,故能将士用命,迅克坚城,微臣实无劳绩。至奉命署理湖北巡抚,则于公事毫无所益,而于私心万难自安。臣母丧未除,葬事未妥,若远就官职,则外得罪于名教,内见讥于宗族。微臣两年练勇、造船之举,似专为己希荣徼功之地,亦将何以自立乎!
后面再奏,洪杨虽已受挫,然长江下游兵力强盛,未可轻视,拟将湖北肃清,后方巩固后,再水陆并进,直捣金陵。
刚拜折毕,亲兵报,衙门外有*员来拜见。曾国藩正与亲兵说话间,来人已昂首进衙门,说:“曾大人,下官奉朝命来大人衙门报到。”
说着递上个手本。曾国藩看那上面写着:德音杭布,镶黄旗人,由盛京兵部郎中任上调往曾国藩大营效力等等。曾国藩看这道手本,心里大吃惊,暗思这样个人物,朝廷何以差他到这儿来,又如何位置他呢?他在看手本同时,以两眼余光将来人打量下。只见那人三十五六岁年纪,丰腴白净,是个极会保养人。曾国藩满脸堆笑地招呼:“请坐,请坐。贵部郎光临,不胜荣幸。此处池小塘浅,难容黄河龙鲤。请问贵部郎台甫大号。”
“下官贱字振邦,小号泉石。”
“部郎怀振兴邦国之抱负,又有优游林泉之胸襟,实为难得。”
“大人过于推许。”德音杭布得意地笑起来。“大人举收复武昌、汉阳两大名城,为国家建此不世功勋,下官十分钦敬。朝廷派下官来,虽说是襄助军务,但下官认为,这不啻个学习好机会,故欣然前来,望得到大人朝夕教诲。”
“部郎为朝廷镇守留都,功莫大焉。湘勇得部郎指教,军事技艺将会与日俱进。国藩今后亦有良师,匡误纠谬,少出差错,无论于国于已,部郎此来,赐福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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