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夹层之中发现块薄薄白绢。他小心地将白绢抽出,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涤生侍郎大人麾下:
山人有幸,又与大人相晤,只是面容为山火所毁,不知惊吓故人否?尝思以陌路相接谈,或更少成见梗阻,故未能相认,尚乞谅宥是幸。
山人为此次晤谈,计谋日久,思虑至深,所谈者,句句为医病,亦句句为立身。满人主中原两百年之久,何尝轻授兵权于汉人?大人虽雄才大略,连克名城,然亦气运转移,得乘时之利也。湘勇系大人所手创,听大人所调遣,替大人立功,亦为大人招妒也,此故岷樵、润芝位列封疆,而大人仍客悬虚位也。当此之时,战战兢兢犹恐不及,岂能四处开罪人耶?
《道德经》部,可以五字概括:柔弱胜刚强。前此不十分顺心,盖全用申韩之故也。山人试问大人:古往今来,纯用申韩,有几人功成身全?大人不久将再次奉命出山。山人夜观天象,见荆楚将星倍添光彩,知大人时运已至。望从此明用程朱之名分,暗效申韩之法势,杂用黄老之柔弱,如此,则六年前山人为大人许下之愿,将不日实现。盼好自为之。
江右陈敷顿首谨拜“怪不得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广敷先生,他竟然如此用心良苦地来启迪,真难为他!”曾国藩喃喃说着,笑出声来。这段日子里,他仿佛真如陶渊明所说“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对过去切,已大悔大悟,大彻大明,精神状态进入个全新境地。
不出陈敷所料,几天后,援浙诏命由湖南巡抚衙门递到荷叶塘。经过这番痛苦锻炼曾国藩相信,他必能以更为圆熟技巧、老到工夫,在东南这块充满血与火政治舞台上,演出幕迥异往昔精彩之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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