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话,仿佛觉得阴风阵阵,浑身发冷。他突然意识到不能让他无休止地说下去,这里面只要有句话被人告发,就可能立即招来灭族惨祸。此时自己已被搅得心烦意乱,难以说服他。
办法只有个,便是马上离开。
“老九,你今天情绪有点失常,可能是湿毒引起心里烦躁缘故。你静下心来,好好躺着,叫人来给你看看病。”说罢,不等曾国荃回答,便匆匆地走。
回到房里,第件事就是要荆七把盛四叫来。“盛四。”问明属实后,曾国藩气极,“你也是三十多岁人,怎这样蠢;这种话也是随便能说?假若你不是亲外甥,今天就刀杀你!”盛四听,吓得忙跪在大舅脚下叩头不止。“你明天早就回荷叶塘去,警告那些胡说八道人,若哪个敢再说半句做皇帝、真龙天子话,就要四爷割他舌头,听明白吗?”
打发盛四后,曾国藩才略为定定神。他燃起枝安魂香,盘腿坐在床上,将这两天来发生切细细地深深地思考着。老九分析,很大部分都是对,但要自己做赵匡胤,却万万不能接受。这种话,曾国藩已经是第五次听到。
第次出自王闿运之口,他为之心跳血涌。第二次是彭胡左等人劝说试探,他置之不理。第三次是王闿运为肃顺当说客,他视之为狂妄。第四次是王韬无知妄言,他不客气地加以训斥。难道这次就如沅甫所说时机成熟吗?曾国藩嘴角边露出丝冷笑。时机,对于他来说,这辈子都没有成熟可能性。这点,他比所有劝他问鼎人都清醒得多。如果说,朝廷对于长毛起事,对于吏治腐败,对于民生凋敝,对于洋人欺凌,都是软弱无能、束手无策话,对汉人防范,尤其是对握有重兵汉人防范,却是老谋深算、戒备森严。咸丰帝询问王世全赠剑事,衡州出兵前夕降二级处分,刚任命署鄂抚又急忙撤销,德音杭布由盛京派到军营,多隆阿从金陵来到武昌,这件件桩桩往事,刻在曾国藩脑海深处,并时常冒出来,刺痛他心。眼下虽然湘军兵力在苏、浙、赣、皖南等处占着绝对优势,但官文、冯子材、都兴阿等环伺四周,尤其是僧格林沁蒙古铁骑虎视眈眈。所有这切,似乎早就为着防备湘军而部署,只等湘军有反叛端倪,便会四面包围。还有左宗棠、沈葆桢,位列督抚,战功赫赫,对曾国藩不满情绪早已,bao露,而朝廷竭力笼络,有意扩大内部裂缝,从而达到分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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