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这件家中大事,曾国藩阵轻松,回房稍作休憩。他躺上床,便忽然见到久别祖父和父亲,心中十分惊讶。
张眼四处看,这不到荷叶塘吗!那绕山蜿蜒流水,恰是魂牵梦绕涓水河;那苍苍翠翠峰岭,正是日思夜想高嵋山。“啊,生育家乡,又回到你怀抱!”曾国藩心里有说不出痛快,呼着喊着,孩子似地奔向涓水河,奔向高嵋山。
他沿着涓水河畔走,仿佛正是个提着竹篮子,刚从祠堂告别雁门师回家小学生,对草丛中惊飞翠鸟、水边吓跑游鱼充满着兴趣。驼背五爹还坐在那株古柳树下,悠悠闲闲地含着杆三尺长烟管。他起身拉绳,那把传几代百年老罾扳起来,小鱼小虾在网中活蹦乱跳。看着放学孩童贪婪地站在旁,驼背五爹选条小小红鲫鱼递过来。小学生如获至宝,双手捧着,撒开腿向家中跑去。背后五爹高喊:“伢子,你竹篮子不要?”
跑着跑着,红鲫鱼不见,小学生上高嵋山,刹那间就变成十六七岁少年,手里握把柴刀,沿着山间小路走进片竹林。多好看竹枝啊,清幽劲节,他真不忍心举刀。但无法,他要砍下竹子,用它来编织篮子,然后拿到蒋市街上去卖,换回几个买纸笔零钱,读书郎家境并不宽裕呀!他不以此为苦。林中小道送给他生趣盎然情致,只只从自己手里成形青皮白心竹篮子,又给他带来成功喜悦……
忽然,山脚下响起震耳欲聋鞭炮声,他快步跑下去。
“哐哐嘡嘡”锣声里,走出个帽子左边插着红花差役,在家门口高喊:“恭喜恭喜,贵府公子高中第三十六名举人!”
祖父、父亲笑盈盈地走出来,接过喜报,屋门口围满四乡八村前来看热闹老老少少。会儿,围得水泄不通人群让开条路,乘大红花轿抬进门来,老岳父欧阳凝祉先生笑吟吟地骑马跟在轿后,夫人来!曾国藩双喜临门,乐得眉开眼笑,情不自已。夜深,闹洞房亲友都走,夫人头罩红绸,羞涩地坐在床沿上。新郎倌举着龙凤红烛,心怀惴惴地走过来,他不知新娘子长得如何。迟疑很久,终于轻轻地揭开红绸。新郎倌惊呆:烛光下,新娘子粉面桃腮,含情脉脉。种从未有过幸福感涌上心头,他醉醺醺、眼迷迷地把新娘子抱起来。慢慢地他睁开眼睛,抱在怀里夫人已眇目,额头上尽是皱纹,头发斑白,他扫兴地松开手,猛然间从镜子里看到个衰朽老头。那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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