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他也会封侯封伯,插花翎,披黄马褂,荣荣耀耀,风风光光。不能再对不起胞弟!他把九弟唤到病榻边,沉痛地说:“过些日子你到庐山去,把温甫遗骸挖出来,在黄叶观火化,把骨灰妥善装好。死之后,你把温甫骨灰盒放在头边,要和他永远相伴左右。”
曾国荃含泪点点头。
过两天,精神略觉好点,他挣扎着下床,在庭院里散散步。又装出副若无其事样子告诉夫人,墓地已最后定在善化坪塘。并风趣地说,谁先去,谁就负责看守那颗宝珠,莫让别人抢去,待后来到就合冢,前面只立块碑。又长久地抚摸着夫人手,约定来生再结美眷。那时,他定老老实实地呆在翰林院,天天厮守着她,做个画眉张敞,接案梁鸿。说得夫人微笑着,心里又甜又苦。
他又记起左宗棠嘱托事情还没办。他很感激左宗棠对自己真心信赖和恰如其分赞誉。多年来,曾国藩耳朵里已听腻门生幕僚下属颂扬。他们把他比作方叔、召叔、诸葛亮、房玄龄,比作郭子仪、李光弼、李泌、裴度、王阳明,比作韩愈、欧阳修、柳宗元,甚至还有人将前贤长处都集中到他人身上,说他德近孔孟,文如韩欧,武比郭李,勋过裴王,是代完人,后世楷模,不仅大清朝找不出第二个,就是古代也少有几人可以比得上。这些颂扬,他只是听然后哂之。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德行不能望孔孟之项背,勋业也不足以跟裴王相比,用兵打仗其实是外行,不仅不能比郭李,就连塔罗彭杨都不及。至于他最为自信诗文,冷静地检讨下,也没有几篇可以传得下去。后世文人永远记得韩欧,不定能记得还有个曾国藩。他自己认为,二十年来,所以能成就番事业,靠对皇上忠心,二靠别人襄助。倘若没有众多杰出军事人才辅佐,他介文弱书生,凭什以武功名世?那些人,绝大部分是他或识之于风尘,或拔之于微末,或破格委之以重任,用之任之,不猜不疑,让他们大胆地充分地施展自己才具。他有时私下里也曾很得意地想过,人世间有大大小小数不清才能,识人用人是切才能中最大才能,自己能清醒地看到这点,并运用得自如,确是桩幸事。
现在,左宗棠以丰伟之功绩,处崇隆之地位,又兼目空切之个性,加上不睦八年之特殊关系,从遥远西北战场给他寄来情意真切信,用“知人之明、谋国之忠”来概括自己生优长,又用“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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