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场梦魇,无论现实还是梦里,都足以令人沉沦消散。
于旁人来说是未完成执念,于宿怀璟,他要走每步都完美契合计划,他要施行报复全都结束,他存活于世意义,也早在切尘埃落定那天画上圆满句号。
走次就够累,想做事已经做完,执念早已消散,亲友尽死,自然再没有回想道理。
容棠沉默片刻,理解慧缅话中意思,心下涌上来种说不上来情绪。
楼下似有车马声接近,慧缅轻笑下,温声道:“世子爷去收拾行李吧,有人来接你回家。”
画成那天,容棠定睛注视许久许久,莫名明白慧缅未言说意思。
他心底那层隐秘期盼从不曾说出口,但慧缅却知悉。
这副画作,既是他缅怀亲人,也在提醒容棠。
死去人不该复生,既定历史也没道理再做改变,否则这跟‘天道’又有什区别?
容棠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会有些惋惜与后悔,会不由自主地设想,如果最开始拦下来,这些年恩怨是不是都可以笔勾销。
时候,眼眸清澈明亮,又足够温柔多情,并没有高山之上圣僧那般可望而不可即神性,不过是寻常人家哥哥,偏宠着幺儿。
容棠笑笑,没有多说,而到第四天,慧缅开始画沐景序,他才发现原来不是偏心。
画花尚且吝啬颜墨,画那少年皇子时候,却没有丝毫收敛。
浓烈红、耀眼黄,世间最恣意瞩目色彩,他几乎是不要钱般往沐景序身上锦衣华服上堆,衣襟袖摆那些反复奢华花纹,便用头发丝般粗细毛笔,点点细心地描绘,分毫不见马虎。
神情认真地不像是在画画,而是礼佛。
容棠怔
但好像又不是这样。
他看着画作,过很长时间,才侧过身端端正正地向慧缅请教:“有事不明。”
慧缅:“请说。”
容棠:“那样多人梦见前世,为何宿怀璟直不曾?”
楼外兵戈声已止,慧缅洗净手,轻声反问:“场已做完噩梦,有什反复回想必要?”
容棠驻足看片刻,说不出声“偏心”玩笑。
这哪是偏心呢,这只是为人兄长私心。
容棠原期待着后日他会再用上哪些笔墨描绘人物,可等又等,却只看见画上多出来只金簪、身宫裙、串手持碧玉珠、对交颈鸳鸯灯……
每样事物都有其主人,可那些人物,知道画作终,慧缅也没有描摹出个轮廓。
只有宿怀璟和沐景序,记忆里鲜活,画作上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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