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池拉住从急救室里推出滚轮床,把床直接拦在不算宽敞走廊之中。
他问医生:“你们要把哥带哪儿去?”
医生比较委婉:“天气太热,他身体得先找个地方停着,等到你父母来,再带你
“你是他什人?”
池小池说:“是他弟弟。”
“亲生?”
池小池撒谎:“亲生。”
“那还好。”老护士放下登记簿,从眼镜上方看着他,“……这样你爸妈好歹还有个念想。”
池小池再次跑回筒子楼下时,娄影、朱守成都不见踪影,地上有新鲜车轮印,还有滩暗红色血,和几块染血石头。
他奔跑着去医院。
在城乡结合部只有个小医院,因此池小池目地也只有个。
池小池扑入简陋急诊大楼。
他问咨询处护士:“刚刚送进来病人在哪个手术室?”
池小池跑到很远地方,才在个卖杂志小报亭里借到电话,叫到救护车。
等艰难地说清楚筒子楼位置,早已体力耗尽池小池挣起仅有点点力气,向来处奔去。
很多年后,他仍记得他跑过那段路。
夏天柏油路散发着煤焦油浓腥气,被带着暑气空气烫,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其间掺杂着喉咙里被沙子磨出血腥味。
这股气息笼罩池小池14岁七月。
池小池望着护士,心里眼里都是木。
他像是听懂护士话,却又没听懂。
“二楼尽头右转。快点去吧。”护士说,“再晚几分钟,就要送到太平间去。”
护士在医院呆得久,见惯死亡,也见惯家属得知亲人死亡时反应,尤其是这个年纪小孩儿,无非是腿软、痛哭、或是愤怒。
但池小池反应与她见过任何种都不大相同。
护士抬起头来:“刚刚半个小时里拉进来四个病人。你说是哪个?”
“娄影。”
“别说名字。四个都还没做详细登记呢。”
说着,护士把登记得还不完全危重情况记录簿摊开,推推眼镜:“两个开车,个突发脑溢血,个从楼上掉下来。你问哪个?”
池小池:“楼上掉下来。”
后来,他每当想到这天,这股味道就风也似绕着他打转。
路上,他拦下两三辆摩,但他穿着小背心和短裤,眼就能看出他身上没有钱,停下来几辆,也是先问他有没有带钱。
听是和人命相关大事,他们跑得更快。
都是小本生意,耽搁天,就少挣天钱。
每个人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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