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声喝在空旷宫殿里好似惊雷炸响,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他。胡开还未及反应过来,乐意已经尖声叫着“陛下小心”,向龙床那边扑过去。
可已经迟,李澄比他更快地从靴筒里拔出柄短剑来,直指着皇帝洁白如瓷眉心,拔高到几乎变调少年音色甚至比宦官更尖锐:“你说啊!父王是怎死——你总不会是忘吧!”
应着他这声叱咤,外间也纷纷乱起来,兵戈声和喊杀声隐隐冲进来。吓得软倒在地胡开下意识侧耳听听,只听得外头杀声中掺杂着有人在喊:“陛下早已宾天!太子秘不发丧!”
“淮王是被人构陷冤枉!”
“鲁王也被他们骗进宫里,生死不知!”
叫道:“皇伯父。”
李言怔怔地看着他,漆黑眼瞳竟剧烈震颤起来;而李澄不避不逃,也用双漆黑眼回望过去。气氛时颇有些凝滞,乐意都忍不住稍稍屏住呼息,却见皇帝慢慢地闭上眼,鸦黑睫羽颤,颤落两行清泪来。
“阿亶,你怎来。”李言虽然潸然,却是用种外人无法想象柔软语调温存地叫出这个名字。乐意和胡开都甚为讶异,跪在他旁边李澄则猛地打个冷战,垂在膝上双手紧紧攥起来,大睁眼里也落下泪来,面上却无丝表情。
乐意倒终于想起来“阿亶”是谁——那是皇帝打小最亲厚弟弟,鲁哀王李亶,李澄父亲。
大貂珰双厚嘴唇颤颤,却没能说出话来。李亶死直都是皇帝心病,如今皇帝神志不清,竟将李亶儿子认作他,实在是叫人忍不住大叹冤孽。
“太子弑君弑父,罪不容诛!”
“皇伯父,臣李澄,您不识?”李澄嗓音和他身子样战栗着,尾音又诡异地向上扬起来。
“李……澄……?”李言闻声,疑惑地睁开眼,又仔细地端详床前少年番,摇摇头道:“澄儿……不,你不是。你是阿亶。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李澄却不为所动,他慢慢松开紧握双拳,语调柔和地说:“陛下,臣李澄。父王李亶早已过世。”
李言打个寒颤,低声重复道:“过世……?阿亶……死?”
“是啊,死。”李澄低声笑起来,盈泪而黑白分明变得赤红,突然厉声叱问:“他当然死……李言!你告诉,父王到底是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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