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缓缓地抬起手，指着胖商人，慢吞吞地说道：“让他吃过苦头就够
，莫闹出人命！大过年
，你们想让你家钱大府过不痛快不成？”
韩冈声音平平淡淡，口气却大，比骑着高头大马刘仲武说话更有威严。两名税吏也是阅历颇深，都知道
胖商人，不合在包裹里放十几饼团茶，便被拎出来，东西被没收不说，还要罚上
笔钱。
胖商人在税吏面前分辩着，口蜀音让人听不出他在说什
，但看他不服气样子，这十几块团茶应是他带着自用或是送人。数量这少，本也不可能是要卖货。可税吏藉此向他开具罚单，却让这个胖子在大冬天里，头上热腾腾地直冒着汗。
可税吏们不管。见胖子不服，领头个留着撮山羊胡子税吏，随手指胖子蜀商，几个土兵便立刻冲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把胖商人和他伴当捆成两个麻团，就撂在路边雪地里。而原本胖子蜀商带着驮着绸缎三头骡子，也被牵到边。
只看税吏和土兵们难掩脸上欣喜之色，这三头骡子连同背上财货，究竟是没收入官，还是被私分，说不定还要计较番。至于还给商人？韩冈从没听说过胥吏军汉们道德水准有这般高度。
韩冈心中不解，他前面经过几处税卡，全没有这般森严，也就是私盐和军器查得严厉些，其他违禁品都是串大钱塞过去，便能挥手放行。京兆府税吏是吃错药，还是没钱过年？这时间也不对啊！
韩冈想不通，也许其他商旅也想不通。可是有胖子蜀商做先例，后面商旅们便没个敢再炸刺，老老实实地接受检查。个接着个，最后轮到韩冈和刘仲武这边。
两个税吏走过来，瘦高个对上刘仲武，个头矮个找上韩冈。
刘仲武高居马上，仰头看天，鼻孔瞧人。右手拍拍他胯下这匹赤骝脑袋，冷哼着：“看看洒家骑得什马？”
“什马？”瘦高税吏也从鼻子哼着回句，但他定睛看过赤骝后，立刻不敢再废话多舌。大宋缺马，尤其是战马。肩高四尺二就算合格，而刘仲武爱马少说也有四尺五以上，十足十河西良驹。这不是普通军汉够资格骑乘，没点身份，谁能骑上去？
矮个税吏则来到韩冈马前，韩冈也骑在马上没动。他眼睛没去瞧税吏，而是看着陷在雪地里胖子蜀商。原本因为紧紧勒着身体绳子而涨得红紫张胖脸，现在已经泛白发青，大半条命都去。有进气没出气样子，动也不动弹，也没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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