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闻时点下头
那是棵枝干弯曲树,在雨中温柔地站着,像个倚门而立女人。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它刚巧站在曾经那间屋子所在地方,又刚巧有着屋里人影子。
等李先生反应过来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这世间有时候就是很神奇,哪怕是点微不足道痕迹,都能让流离不定人找到个归处。
他哭着,却又高兴起来。
他在全然陌生地方往来逡巡着,叹口气哑声道:“算啦……”
“算啦。”
不论如何,他算是回家。
李先生在河边估量下,朝着某处躬身作个读书人长揖,作到底时候,低声说句话。
闻时没太听清,大概是……还望来生有幸。
成人。只是他虚得很,风吹,连轮廓都是散。
“你家在哪个方向?”闻时问。
“南边沿河第三……”李先生朝北方向转过去,却只看到沾泥河堤。
他手指着那处空地停许久,才慢慢垂下来,喃喃道:“……已经没啊。”
他在脑中描摹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清晰如昨房屋田垄早已天翻地覆,而当年倚着屋门远眺妻女也早已魂归黄土,没准已经轮圈重入人世,生得亭亭玉立。
好像直到这刻,他才算真正地回家。
他把装信铜匣埋在那棵树下,然后对闻时、谢问深深行个大礼说:“可以走。”
说着他便甘心闭上眼。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消散,融进这烟雾般雨里。就在他消失前最后课,他听见闻时问句:“如果能留下点东西,你想变成什。”
李先生想也没想:“鸟吧。”
等再起身时候,李先生眼睛已经红圈。
“你看见那棵树?”谢问忽然拍拍他肩,带着黑色手套手指朝他作揖地方遥遥指。
“看见。”李先生哑声说,“也是以前没见过,不过看着应该长很多年。那棵树怎?”
谢问说:“应该是有人留下来。”
不用他说第二句,李先生就定定地望向那处。
书里常写东海扬尘、白云苍狗,他自己看过无数遍,也教人写过无数遍。但体会其实并不很深。
毕竟东海那大,他才能活多少年。没想到今天,让他体会个真切……
沧海桑田,故人终不见。
闻时就在旁边看着,那个教书先生明明还是年轻模样,却忽然在雨里苍老起来。
“只剩个。”李先生回头冲他们说句,又慢慢转着视线,朝周围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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