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走那些人,神官个个地去劝,相里飞卢也个个地去劝。
他说:“不是要放弃这里,只是要个人来守,来日还父老乡亲们个完完整整、和以前样好青月镇。大家在这里,多少有后顾之忧,施展不开,也请各位体谅。”
昨天立在院里死活不肯走老婆婆,也终于被他们轮番劝说所说动,现在她跟在预备出发随行队伍中,费力地清点着行李。
她以卖豆腐为生,嫁个铸剑铁匠,家里整整齐齐五六十把铁合玉铸成斩妖剑,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尽数捐给边疆,剩下只有好几把。
那些剑太沉,她个人已经提不动,无法全部带走,于是只带把精致小巧剑。
容仪本以为,这次相里飞卢也会乖乖听话,上前来亲亲他手指,但是这次相里飞卢又没动,整个人气息忽而有点微微冷和僵硬。
相里飞卢那双苍翠眼沉默好会儿:“看来上神精神好,只需要多休养段时间。如果没有别事,那便先告退。”
容仪瞅着他离开背影,歪过头,嘟哝声:“小气……”
“又不陪又不亲,哪里有你这样养凤凰呢。”容仪又在那里数,“之前三十六个,都不会这对。”
相里飞卢关上门刹那,正好听见他这句话。
大雨中,老婆婆穿着身蓑衣,连脸上皱纹里,似乎也填上细密雨雾,浸染得声音更加嘶哑暗沉:“这是姑娘剑。”
她身边跟着几个女孩,那些女孩或普通平凡,或娇俏妩媚,但每个人肩膀上都背把沉重铁匣。
青月镇但凡有新生儿降生,如果是女儿,那那家便会为她用铁合玉铸剑把,等到日后出阁后带去夫家,意味娘家期盼与守护。如果是男子,那这家便会铸剑鞘枚,哪怕再穷人家,都会用美玉与黄金装饰它,让男孩自及冠那天佩戴于身,意为从此要当如黄金美玉般君子。
这刹那,他眼底闪过丝细微情绪,连带着累日绷紧唇角,也微不可查地动动。
仿佛块坚冰,也在此刻微微融化下。
门内温暖药香,明黄烛火,都被隔绝在里。
相里飞卢转过身,湿润冷风吹起他衣袂,外边天色青灰,他握着青月剑手指节分明,冷白肌肤紧绷着,露出淡青色筋脉。
整个青月镇都在忙着搬迁去别处事情,相里飞卢法令如同圣旨,东边守城王得到消息,已经派军队前来护送。剩下人负责处理与之相关其他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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