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点近乡情怯。
包厢门被人推开来,同事走过来拍着盛望肩:“不是接人?干嘛竖在这里当木头啊?”
盛望怔然片刻才从江添身上移开视线,转头问:“你刚说什?”
教授另外个博士从里面探出头,“哦”地笑起来,隔着人冲江添招手说:“不容易,总算到,你这车堵得可够久。教授念道你半天!”
接着好几个人涌出来,填塞在盛望和江添中间,满口聊笑围拥着他们进门。
当初选择转专业包括进公司后呆组别,盛望都是抱私心。
曾经流行过句话,说世上任意两位陌生人关系间隔不会超过六个人。盛望不止次设想过,如果对外业务接得足够多,关系网覆盖得足够广,他跟江添会不会在某个场合下不期而遇。
那就不能怪他们藕断丝连,该说世事无常或者命中注定,而他说起话来也会少些负担和顾虑。
殊不知真正到这天,他却张口忘言。
他想说“今早睡囫囵觉时候还梦到你”。
盛望梦游似回到座位,端起杯子喝口茶。他被烫得舌尖痛,骤缩心脏才慢慢松开,泵泵地往四肢百骸送着血,发麻手指终于有温度和知觉。
盛望抬起眼,看见江添被推到教授旁边坐下。他脱大衣,露出里面干净合身衬衫,边解着领口扣子,边应着教授问话。
他似乎也心不在焉,只是点头或是回简单词,当他解开袖口翻折起来时候,终于抬眼朝这边看过来,目光横穿过圆桌和满堂笑语,落在盛望身上。
同事眼尖,几乎立刻问道:“哎,刚刚就琢
跟之前无数次样,江添穿着宽大T恤,蓝白校服敞着前襟,袖子高高地撸到手肘,屈着条腿坐在飘窗上,塞白色无线耳机刷题。
外面阳光太亮,空调嗡嗡作响,卧室里面温度总是打得很低。窗台上人转过头来说:背书不要摇椅子。
他还梦见江添趴在桌上补眠,左手还是那样搭在后颈上,被人吵醒就不耐烦地皱着眉。走路时候不紧不慢,上下楼梯却步三级,奔跑过后会出层薄薄汗,张扬又冷淡。
但盛望最终什都没说,因为梦里那个男生已经脱下校服,换上陌生深色大衣。他从远方而来,风尘仆仆,隔着几米距离看过来时候,像冬日清早漫起雾。
直到这个瞬间,盛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分开已经太久。世界飞快地往前跑,不会因为某两个人而慢下脚步。时间可以改变东西太多,乱石都能磨成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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