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死人,”严宵寒大不敬地心想,“你怎不想想是谁把他逼成这样?”
而帝王终究是帝王,愧疚只有时片刻,忌惮却永远都放不下。严宵寒知道他见不得傅深好,哪怕是在腌咸鸭蛋上天赋异禀也不行。
好在不需要做太多退让,只要告诉他咸鸭蛋腌并不成功,元泰帝就会自以为是圆上自己幻想和猜疑——傅深终究是个凡人,善于领兵打仗又如何,下战场,还不是连个咸鸭蛋都腌不好?
这逻辑愚蠢令人发笑,但就是这点畸形满足,已经足以在束缚傅深层层铁镣上撬开条缝隙。
从某种意义上说,严宵寒和傅深真是般配天造地设,傅深是个将才,严宵寒是个人精,这手绝地求生、绝境翻盘本事简直如出辙。
那咸鸭蛋……腌如何?”
严宵寒驻足,略思索,答道:“不瞒陛下,依臣愚见,可能……不怎样。”
元泰帝坐直身子:“嗯?说说。”
“手劲太大,”严宵寒坦然地道,“筐鸭蛋,还未封坛,已被他捏碎两个。”
元泰帝终于大笑起来。严宵寒躬身退出殿外。
出宫门向北走几十步,飞龙卫仗院近在眼前。严宵寒收敛笑意,推门进去,堂上围坐众人就像看见什稀罕物,纷纷起身:“大人!”
“大人回来!”
“谢天谢地!”
严宵寒疑道:“嗯?谢什?”
飞龙卫中年纪最小员、主掌“北狱”慎刑司唐过,是个实心眼老实孩子,听见严宵寒发问,立马毫不犹豫地把同僚卖:
春日暖风吹过,他背后竟也丝丝发凉。严宵寒独自在青砖宫道上走着,越想越觉得讽刺,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笑起来。
路过宫女太监见他形如癫狂,笑令人毛骨悚然,吓得远远躲开,压根不敢往他面前凑,生怕触这个疯子霉头。
元泰帝如今真是年纪大,还学会缅怀惋惜。
金吾卫惹出乱摊子自己收拾不,转头把严宵寒找回来。这下元泰帝终于知道谁才是真正得用能臣干吏。他觉得委屈严宵寒同时,又想起傅深,再被严宵寒三言两语地忽悠,元泰帝那颗铜浇铁铸圣心里,终于产生点微末愧疚。
也许是在他印象里傅深贯刚硬,很少有主动退让时候,因此傅深离开京城安心休养,甚至归隐田园腌咸鸭蛋行为,在元泰帝眼里都是少见识相。也正因如此,他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地怜悯这个解甲归田残废将军,甚至动恻隐之心,才格外开恩,给他个重返京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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