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憋回眼泪,哽咽着望向称心,却不说话模样可怜极,连称心都没撑住。或许他从前是可以不受影响,可今天不同,他太疼,也太累,偶尔也会想找个人说埋藏在心里事。
称心笑笑,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着,即使痛苦难过,也不叫别人瞧出分毫,语调平淡道:“昨天是冬至,上坟日子,去,去给个故人烧纸,正巧被人捉到。宫中是不许有烧纸这晦气事,违反规矩,挨这顿板子也是该当。”
宫中便是如此,说是那多主子,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只有元德帝能算得上是真正主子,他喜怒哀乐是
垂坠在床沿边。
称心似乎是听到外头动静,又转过头,露出大半张脸泛着病态青白,他原先就很瘦,可才过天,仿佛又瘦许多,颧骨明显,只剩下把骨头。
他微微笑着,瞧乔玉招招手,“就知道是你这个小傻瓜,旁人现在躲着都来不及,叫你不要来,你非要来做什?”
乔玉鼻子连同眼眶都是红,这张床太矮,他就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碰称心下巴,闷声问道:“你疼不疼?有没有看太医?”
他是掐着掌心强忍着不掉眼泪,怕称心还得费心安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办,只能问着毫无用处话。
称心拍拍他脑袋,顾左言他,“只要是在太监所待过,挨手板和板子也是常事,从小就是这被打过来,有什要紧,最多不过忍忍。”
乔玉打个哆嗦,他自幼被祖母太子娇惯着长大,没人敢碰他个指头,连不小心磕着碰着都要撒个娇哭上小会,是很难想象挨板子该怎忍受。他在家里和东宫都被保护得很好,可却还是见过次打板子情景。那是他才入宫,冯贵妃要把他送给陈皇后前几日。乔玉住在沉云宫个偏僻小屋子,忽然听到外头吵闹,就偷偷扒着窗户瞧发生什事。院子大槐树下面围着群人,几个小太监被堵着嘴,打得身后衣裳都被血染红,乔玉吓得几晚没睡好觉。
他还想着怎能请到太医,称心道:“好不容易来,别只光顾着难受,帮烧壶水,好不好?”
乔玉哼哧哼哧地去外头井里打水,又小心地点火折子,好不容易烧着煤块,脸上抹好几道污痕,像是个没洗脸小花猫。他平常很容易哄,但那是他不坚持时候,乔玉真正想做件事,还从没有放弃过。
比如冒死顶着太监身份来太清宫,虽明知前路千难万险,他到底还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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